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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情 183 比我还疼吗

作者:西子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8-29 02:19:45
        
四百五十万在东北慈善拍卖上堪称天价,东三省的上流人士权力大过天 , 不逊色京城的老虎 , 但钱财方面非常谨慎克制,倒不是真没钱 , 而是钱权都摆在明面 , 中央要出手调查了,欢场有句话叫:东北的权贵拿着枪哭穷。枪械代表生杀大权 , 谈何无钱呢?只不过避一避风头罢了。
        
因此祖宗喊出这个数字 , 满堂爆发前所未有的哗然。
        
关彦庭在一片骚乱中岿然不动 , 笑意漾出他眼眸,融化在深邃的眼窝,张世豪发觉后,装作漫不经心整理衬衫 , 压低声音说,“关首长很会挑拨离间。”
        
他目视前方明亮的拍卖台 , “张老板过奖 , 倘若毫无嫌隙,我也挑不起。沈检察长对你的仇怨似乎颇为深刻。抓住一点机会便不放 , 我理解张老板千方百计拉我上船的用意。”
        
他蹙眉掸了掸表盘遗落的一丝长发,那丝长发不属于我,从何而来我瞧得一清二楚 , 我瞥向他后座邬老板的小蜜 , 她目不转睛盯着关彦庭 , 恨不得长在他身上,我冷笑一声 , 她听见动静迅速朝我看过来,我们四目相视 , 她半点未曾收敛 , 无所谓我的警告,态度很是嚣张。
        
皮相好又有权的男子 , 一日不成婚 , 便是前赴后继,关彦庭的胚子,天下谁不爱呢。
        
婊子上位做大房,在这些贪慕虚荣的女人眼中,恰如一场传奇 , 一个不可思议的荒唐,我能,自然她们也能。
        
“我与关先生,交易几日了。”
        
关彦庭若有所思摩挲着下巴 , “三五天。”
        
我努嘴,“瞧,才三五天,等到三五年,我还能活命吗。”
        
他闷笑,“关太太吃醋的样子,很有趣。”
        
我托腮肘骨抵住椅子扶把,挨着他滋长出胡茬的面颊,“关先生喜欢吗?”
        
他淡淡嗯,“世上没有男人 , 不喜欢女人为自己吃醋。”
        
“哦?”我笑得人畜无害,暗藏锋芒 , “我不喜欢关先生被当作猎物 , 我讨厌她们看你的眼神。”
        
他仰面观赏着那尊放置在玉盘内的送子观音,“什么眼神。”
        
“占有 , 勾引。”
        
他反问是吗。
        
我来不及再说 , 关彦庭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浅啄 , 也是这一刻 , 他散发出的墨香浓烈得令我晕头转向 , 他瞳孔倒映我娇憨俏皮的脸蛋儿,和玩笑的醋意,“关太太如果履行妻子义务,我敢承诺 , 三十年内谁也勾引不成。”
        
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提及义务有些严肃了 , 我当他戏弄我 , 巴巴的瞅着他,“三十年后呢?”
        
他眼尾浮现一抹轻佻玩味之色,“领略过关太太的本事,还有三十年的活头吗?”
        
我扑哧一声笑 , 推搡他肩膀,“关先生和谁学油腔滑调,一张嘴越来越厉害了。”
        
台上的司仪在这时落锤 , 砰地巨响 , 惊了底下宾客 , 祖宗面目顿时沉了几分,张世豪拍手鼓掌 , 他西装不知何时敞了怀,露出暗红色的衬衫 , “沈检察长财大气粗 , 这一关头弃牌,是谦让我。”
        
祖宗阴恻恻发笑 , “张老板做走私行当 , 再积累几年,不说富可敌国,也是全省无人匹敌。”
        
张世豪拨弄着西裤裤腿晃晃悠悠的烛影,“沈检察长贵为哈尔滨市公检法之首,你眼皮底下的走私行当 , 你会置之不理吗?莫非沈检察长自认失职。”
        
祖宗的面容一寸比一寸黑青,秘书拿着手机翻看了一条短讯,附耳汇报几句,祖宗平复下情绪 , 幽幽开口,“张老板自顾不暇,还有心思斗嘴。”
        
张世豪意味深长望着台中央,“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沈检察长,高枕无忧从来不是你我能享用的。乾坤定在那里,你能扭,我不能吗?”
        
拍卖台的灯光大亮,司仪捧着那尊送子观音,绕过一侧木梯 , 送到首排桌上,“张老板 , 恭喜您以六百万荣膺此次标王。”
        
我皱眉不语 , 张世豪的脾性,向来不可一世 , 他的东西 , 拿出就是走个过场,谁敢老虎嘴里拔牙 , 祖宗不争也就罢了 , 只要出面抢 , 他势必一较高低,菩萨代指女人,他是还原从祖宗手里夺取我的那段恩怨,大庭广众栽他脸面。
        
不论这一点 , 群雄逐鹿的场面,张世豪哪一次不是笑傲最后。
        
他饶有兴致接过玉佛 , 迎着头顶闪烁的华光 , 细细品味,白皙好看的手指反复摩擦 , “送子观音,是旁人馈赠我,灵验与否 , 我也不确定。”
        
司仪谄媚说开光的宝贝 , 怎会不灵验呢。
        
“那很好。”
        
他不疾不徐从椅子上站起 , 单手系上西装纽扣,慢条斯理转身对关彦庭说 , “这尊观音,送给关首长和夫人 , 当作贺礼。”
        
我一霎那血色尽失 , 手不由自主捏紧了裙摆,关彦庭倒不见波澜 , “恐怕太贵重。张老板的贺礼 , 不如留到成婚那一日再送不迟。”
        
“关首长两袖清风,还怕谣言吗。即使贵重,也是我对夫人的心意。”
        
他用假惺惺的语气说完这一句,垂眸扫过脸色突变的我,眉眼凝结着皮笑肉不笑的阴鸷 , “关夫人也不收吗,兴许让我误会,你旧情难了。”
        
我险些一口唾沫啐他,王八羔子 , 早知他没那么好心,憋着劲儿给我颜色看。
        
我不卑不亢面朝他,挂着端庄典雅的笑,“张老板美意,我和彦庭心领,送子观音是好东西,只怕我担不起它。”
        
他耐人寻味反驳我,“关夫人知道担不起,怎么还做呢。”
        
“世间做不起也不该做的事 , 数不胜数,张老板不也在这条路走得明知故犯甘之如饴吗?”
        
他静默半晌,挥手示意马仔收起观音像 , 最后看了我一眼 , 一言不发离开拍卖厅,晚宴的结果就是权贵圈的风向标 , 莫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 就算抽干了张世豪的血,他的肉还能饲养半个东北呢 , 复兴7号的风波重创了他 , 却没能击垮他商界的地位 , 大批西装革履的男士紧随其后,巴结奉承着前往宴厅喝酒,阵仗颇为壮观。
        
空了大半的会场骤然安静下来,祖宗拆解着袖扣 , 再合拢,如此往复 , 他和关彦庭谁也没有起身 , 后排的高官也不敢贸然离去,纷纷不知目的闲耗着。
        
“关参谋长 , 其实现在的局势,你很难独善其身了。”
        
关彦庭说,“我清楚。”
        
祖宗扬着一端唇角 , “白与白的合作 , 你操控的程度 , 比黑白相冲,轻松容易。”
        
“沈检察长的父亲 , 对我诸多微词,一些话不说 , 不意味我全然无知。”
        
“他从前的确与你不睦 , 可关参谋长,你今时今日官居省委 , 我父亲不批示 , 你进得了这扇门吗。”
        
关彦庭笑说如此讲,沈书记倒对我有恩了?
        
祖宗将脱下的检察长制服交给秘书,“我仅仅是提醒关参谋长,你无背景混仕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得来不易,你同我父亲暗中不合 , 官僚一向如此。在明处至少你该得到的,按部就班不会错失,如果你站错队,押错宝 , 很可能付诸东流,满盘皆输。张世豪黑了半辈子,他有东山再起的机遇,关参谋长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祖宗俯身拍打他肩膀,低低笑了几声,关彦庭始终面无表情,直到宴厅的宾客又一部分随祖宗一道散去,满场所剩无几,他才回过神 , 牵起我手穿梭出大门。
        
我有那么一丝丝怜惜他,我也是底层爬上来 , 我深知由肮脏的泥土里 , 攀高金字塔尖的过程多么艰辛绝望,千金与高官子弟唾手可得的 , 我们要勾心斗角抢 , 那些不光彩的卑贱的过往,也会时不时揭开 , 被人耻笑 , 被人挖苦。
        
米兰说 , 你的珠宝比她们全部都光彩。
        
是,鲜血与心计染就,怎会不美艳绝伦。
        
跨出圆型拱门的刹那,我问他,“关先生没得选择吗?”
        
“关太太担忧我吗?”
        
我担忧他 , 更担忧这盘棋,他是我仅剩的筹码 , 甚至是决定棋局生死存亡的大将。
        
他为我遮挡着刺目的白光 , “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白白付出的代价 , 我用三十八年拼出一条血路,骑在所有人上头,也会想尽办法维持住。”
        
他手背轻轻蹭我的脸 , “否则怎么给关太太安宁的未来与依靠。”
        
我笑不出 , 莫须有的哽了喉咙 , 一闪而过的念头,未来这个词 , 实在美得让人堕落。
        
它不是金钱,不是权势 , 不是真实存在的 , 它只是一场幻想,一片触之不及的泡沫 , 可它诱惑。
        
我们到达二楼宴厅 , 许多宾客趁机在楼口围堵关彦庭,我没量饮酒,又不好推辞,受了几杯便扛不住了,整片迷离的舞池天旋地转 , 我生怕灌醉,借口去洗手间,伏在他耳畔让他尽快抽身。
        
我不熟悉酒店结构,脑袋又酒意上涌 , 昏昏沉沉的碰了几次死胡同,才摸索到一楼大厅。
        
接待前台旁边是冰室,许多夫人喝得半醉,跑来这边醒酒,也不知是谁,在拥挤的人潮里推了我一把,我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前方流光溢彩的大门跌了过去,只扑腾了几下 , 就狠狠砸在地上。
        
那些围绕在周边谈笑的贵妇急忙退后,扮作不相干 , 不想招惹半点嫌疑和麻烦 , 我狼狈匍匐着,尽量以美好一些的姿态坐起 , 我不经意被瓷砖一缕摇晃的黑影吸引住 , 他覆盖我头顶的一霎间,我瞪大了眼睛 , 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逼近我 , 熟悉的味道 , 熟悉的气息,我没有回头,我知道一旦回头,我们两人的距离会变得更加暧昧不清 , 在这种场合是大忌。
        
然而我和张世豪之间,从始至终都并非我能做主 , 他掌控全盘 , 操纵着所有,我僵硬趴在地面的功夫 , 他弯腰从容不迫伸出双手,稳稳绕过腋下抱住了我,将我捞进怀中 , 我鼻梁正好撞向他坚硬的胸膛 , 听见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 一下接一下,疯狂又炙热。
        
玻璃门的出口宾客依旧络绎不绝 , 我不敢耽搁,挣扎着想摆脱 , 他揽在我腰间的十指摁住我 , 削薄的唇贴着我发际说,“安分一点 , 反而不会发现 , 闹得越大,越择不清。”
        
我顷刻停了动作。
        
张世豪粗糙的掌心流连不舍抚摸我通红的脸颊,像流泻的一汪池水,像徜徉延伸的月光,像浮荡的叶子 , 像碧波春色,清淡而静谧,他指腹擦拭着我膝盖磕破的伤口,“老实些 , 不是任何时候,关彦庭都会像我一样在你身后,即使我,也有赶不到让你孤立无援陷入无助的可能。”
        
我呆滞凝视他佩戴的腕表,很简单透彻的银色,永远没有花纹与雕饰,正如他的衣衫,纯净冷漠,偶尔染上颜色 , 也是鲜血般的猩红。
        
他低声抚慰了我良久,我还是那副麻木的模样 , 扭着摔痛的胯骨 , 他大约觉得我歪歪扭扭好笑,眸子弯着弧度 , “疼吗。”
        
我本能说不。
        
“你以为你说疼 , 我会可怜你吗。”他顿了顿,抓紧我的手 , 强制我扣在他心脏 , “比我还疼吗。”
        
我哑口无言 , 包裹得那般隐秘,那般不见天日,那般绝口不提,千疮百孔的心肠 , 曝露在阳光下,奋力凶残的鞭笞着。
        
疼吗。
        
我此刻很像触摸他的眉骨 , 我记得 , 记得他左眉中间的地方,有一道短而深的疤痕 , 他眉毛黑,也硬,寻常人难近他身 , 了解的寥寥无几 , 他告诉我 , 那是一颗子弹留下的洞。
        
他轻描淡写前半生的戎马生涯,浴血厮杀 , 我刻在了心上。
        
是我忘不掉。
        
睡过我的男人何其多,我爱过的何其少。
        
岁月的笔 , 烙印了情爱离恨的字。
        
用什么涂抹干净。
        
张世豪待我站稳 , 松开手毫不迟疑迈下台阶,随行保镖递来一副丝绸手套 , 他沉默戴上 , 旋转门吞噬了他身影,街对岸的璀璨霓虹闪耀着,昏黄的光束笼罩住长长的巷子,笼罩住他身体和面庞,投洒下斑驳阑珊的剪影 , 像一场人世浮沉的陈旧电影。
        
电影里的故事,一幕幕揭过,电影里的角色,也在来来回回散场谢幕。
        
他背对我 , 路过汽车的鸣笛尖锐刺耳,断断续续的声响里,我听到他说,“我与你这段风月,开始时候,我想借你的手让沈良州一无所有,魂飞魄散。结束时,我想护你周全,我做不到 , 你离开我送你。这是对背叛我的人,唯一一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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