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老太太在嫁给沈老先生之前,闺名唤做嫣云。
十六岁那年就被卖到白家当童养媳,不过她既定的夫婿可不是白昆山,而是他的堂弟白昆江。
已经二十岁的白昆山正是风流倜傥的年纪,加上出身高贵,自是有很多大家闺秀对他爱慕有加。这其中自然还有平日里受他照拂的嫣云。
但白昆山早有了意中人,她宛若惊鸿仙子,降临人世,不食人间烟火,只应天上有。只正月十五灯会一眼,就让他魂牵梦绕。
这个人就是白玺童的亲生母亲,宛舟。
白昆山和宛舟情投意合,很快就私定终身,然而宛舟也只是一个江湖郎中的女儿,这桩婚姻遭到家里的反对,他们更希望白昆山迎娶早就指腹为婚的虎门之女。
白昆山不应,带上宛舟就要远走高飞。期初他做苦工,微薄的收入却无法支撑两个人的生活,机缘巧合下进入帮派,从此走上不归路。
他在血雨腥风中,舍命求荣,只为让宛舟过上好日子。凭借精明的头脑和不凡的伸手,很快他就受到重用,眼看着生活好起来,却被眼红的对手设计陷害,成了丧家之犬。
他不忍宛舟跟着自己受苦,安顿好她在一个小镇上住下,自己出外谋生路,其实他早打定主意,组建自己的势力,黄袍加身。就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嫣云找到他。
原来在他走后,嫣云难以忘记对他的感情,拼死不嫁,被白家赶了出来。她一路打听白昆山的下落,哪怕为奴为婢也想留在他身边。
白昆山见她痴痴深情,便心生一计,若她真爱自己就请嫁到沈家当眼线,助他统治沈家。一旦他得势,就会救她出来,给她名分。
当时的沈家还是沈先礼爷爷当家,这时白昆山已经给嫣云捏造了新的身份,加上她本就面容姣好,轻而易举就俘获了沈麓亭的心。
沈老太爷是开明之人,见儿子喜欢,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从那以后,白昆山步步设法,和嫣云里应外合很快,就把沈家牢牢控制住。从此沈家祖孙三代,都在他的魔爪下,看似风光其实为人傀儡。
但白昆山食言了,他并没有救嫣云出来的打算,举手无悔,这颗棋子他既以放下,就没打算收回。他一心一意,只想和宛舟一双璧人。
可怜了嫣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一过,就是数十年,嫣云深情错付,却一往情深,这些年,不止在生死存亡之际依然忠心于白昆山,毫不手软害死自己的结发丈夫沈麓亭。
就连多日前,涉及到沈家的根基,哪怕到了儿子手里,也没有一丝犹豫,尽职尽责当好这个间谍。
她为爱已经疯魔,做着美梦,笃定白昆山会信守承诺八抬大轿娶自己为妻,如果他还没来,那就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她是他的信徒,不问得失,不计生死,迷了心智。
事到如今,她接到久违的白昆山的电话,依然激动得泣不成声。她以为他终于坐拥天下可以把自己带走,在风烛残年可以相依相伴。
却不料,他一开口,没有一点关切,冷冰冰的说,“最后一个任务,亲手杀了你的好儿子,我就来接你,嫣云。”
嫣云,嫣云。
他每次唤她的名字,都让她芳心萌动。
当初她初入白家时,所有人都对她呼来喝去,在此之前她还差点被卖到窑子里去。
她生于腊月,属羊,人们都说冬天的羊没草吃,命不好。
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唯有白昆山把她当做人看,在她被人欺负时,出手相救。
白昆山是她活着的指望,若不是当初他的承诺和交代给自己的任务,这纷繁人世间她早就活腻了。
她像是他的牵线木偶,外人看来是任人摆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线还在,自己就有生命迹象,若线断了,她也就死了。
只是这一次,她等来的却是杀死自己的儿子。
沈先礼一定不知道在自己紧锣密鼓筹备婚礼的时候,暗地里却风起云涌,自己的新娘和母亲,还有远在缅甸的幕后boss都在磨刀霍霍,盘算着要了他的性命。
两天的时间,他要完成举世瞩目的世纪婚礼谈何容易。
一些早一点得知这个消息的心腹都劝他不要急于一时,但面对媒体的流言四起和洛天凡的生死不明,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日已经无多,他需要尽快动用白玺童这张王牌。
洛天凡不在,操办婚礼这样的大事就落在沈氏集团一秘谷从雪头上。
尚未出阁的年轻女子对婚礼充满幻想,即便没有经验,但自从她领了这艰巨任务起,就把一腔热忱和浪漫细胞贡献出来,势要在两天之内漂亮的完成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这种形式上的事,跟沈先礼要操心的事情比起来简直微乎其微。于是每当谷从雪拿不定注意,需要请示时,就不得不找到另一个当事人新娘白玺童询问。
在此之前,白玺童一直没把沈先礼的求婚放在心上,怎么看他也不可能会娶门第如此悬殊的自己,更何况像沈先礼如此无情的男人,眼里只有利益。
当谷从雪拿着几十张婚礼场地策划效果图找到白玺童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竟不是沈先礼说说而已的儿戏。
沈家少夫人的名号,h市甚至整个滨江省,任哪个妙龄女子不心向往之。如此乘龙快婿不仅意味着万贯家财,何况他还风流倜傥,剑眉星目。
白玺童却深知他是怎样的伪君子,他们之间的爱微乎其微,有的只是虚与委蛇,互相伤害。
即便白玺童对结婚之事并没有喜悦之情,但却心生一计,报复沈先礼的事情,一瞬间有了眉目。原本是走投无路的以卵击石,如今却有了将计就计的可乘之机。
于是,谷从雪面前,她不再是那个曾被软禁于此备受欺凌的奴隶,摇身一变成了可以结束沈先礼单身的心尖宠。
她满是对婚礼期待的待嫁新娘的样子,积极参与到婚礼中来,从挑选伴手礼到试婚纱,她都热情的配合着。她表现得温柔亲切,一见面就和谷从雪熟络起来,很快成为朋友。之前谷从雪还提心吊胆,毕竟是沈少夫人,还是打败了梁卓姿才登上大位的女人,以为一定是个狠角色。没想到竟是如此单纯温和的女孩子,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沈先礼忙,那两天无论去哪办什么事,都是白玺童和谷从雪为伴。相见恨晚的二人以闺蜜相称,也无话不谈。
终于在白玺童试婚纱,看来是那样的美艳动人时,谷从雪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之前对于小沈总,我听过很多传闻,还在想你究竟是什么样的空降兵能成为他想娶的女人。现在我明白了,所有的好命都敌不过一副好皮囊。”
这不是奉承的话,她由衷觉得白玺童实在是太美了。平时她不怎么打扮,只觉得清秀,但现在稍加粉饰,又穿上女人最美的裙子婚纱,她像一条美人鱼,勾人心。
白玺童笑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岁的年纪含苞待放,在这看似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的身体背后,受过多少伤。
她没说什么,试了两件婚纱之后,就决定了。
她们离开时,谷从雪还意犹未尽的说,“这么快就定了啊,我还没看够呢,都怪时间紧,不然以你的身份,肯定是要巴黎最棒的工匠手工订制!”
谷从雪在一旁滔滔不绝,看似在给白玺童提议,其实都是在畅想自己的未来。
她们路过一家奶茶店,这里曾是白玺童上学时的必经之路,但这家奶茶店素以高端定位,囊中羞涩的她从来没舍得拿出自己一天的饭钱来尝一杯。
每次看到有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孩子从里面出来,寒冷的冬天手捧着一杯醇香的奶茶时,她都好生羡慕。
于是她完全没在听谷从雪的异想天开,只是脚步不自觉的停在奶茶店门口,往里面探头看了看,像是几年前那个恍如隔世的自己。
她笑着打断谷从雪,“这位恨嫁的美少女,可以请我喝一杯奶茶吗?”
谷从雪没想到堂堂沈氏集团的少夫人居然这样给自己面子,巧的是这家店还是她爸爸开的店,马上兴高采烈地挎着她进门,高喊了一声,“十杯都可以!”
“你这么大方,早知道几年前我就该去认识你。”
谷从雪熟络的再跟店员聊天,问她爸爸去哪了,最近的生意好不好等家长里短。一旁的几个姑娘注意到穿着不凡的白玺童,叽叽喳喳小声议论起来。
其中一个说,“你看那边那个女生,拿的是birkin耶。”
她的朋友又补充了一下,“还是蛇皮的!这个颜色全球限量四只,摩纳哥王妃就有一个,我前两天刚在杂志上看到的!”
两个人眼睛泛着星星,不知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奢靡。
白玺童隐约听到她们的对话,心里满是对这个世界的讥讽。富贵与贫穷,羡慕与轻视,只在一只包一辆车上就可以轻易划分。但在白玺童看来,这中间鸿沟还不及一杯奶茶来得多。
“我当是哪个富家千金呢,这不是远近驰名的校妓白玺童吗?”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小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