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落,繁星漫天,苇名一心的居所内静谧无声。
蜡烛的微弱光亮之中,两人席地而坐,中央放着一壶烈酒,酒杯已斟满,但谁也未曾先喝。
结弦的表情略显尴尬,这剑圣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意味深长,不就太疲惫后享受了一下膝枕吗?怎么感觉像是做坏事被一心当场捉住。
话说回来,永真也算一心的半个女儿,那这剑圣该不会想砍人吧。
结弦想到关于‘岳父’的恐怖传说,喉头涌动,主动打破这片沉默。
“一心大人,弦一郎之后该如何处置?”
“弦一郎啊,让他先养伤,顺便把事情想通了再出来,我已经拜托雅孝去看守了,反正不会出来捣乱。”一心果然忘了儿女情长。
“有鬼刑部看守倒万无一失。”结弦也点点头,鬼刑部和弦一郎都是同一种人,突出一个头铁,既然答应,要么弦一郎欺师灭祖将之斩杀,要么获得他的承认。
想到最大的麻烦被解决,他脸上也露出喜色,端起酒杯道:“可喜可贺,当饮一杯!”
噗哈!
酒液顺喉而过,结弦一怔,这味道原来是‘龙泉酒’,苇名国已极为稀少,偏偏痛饮之人刚刚砍了他的孙子.......
就这么喜大普奔吗?
“让弦一郎那孩子从妄想中清醒,偏又留下一命还可以赎罪,好,很好!”一心也应道,抬手将酒杯喝空。
听得出这是真心实意,宛若长者见到族中小辈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至于结果?他苇名一心的孙子怎么可能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通?!
结弦瞥了剑圣一眼,替他斟满酒杯,又听他抱怨道:
“但是小鬼啊,没有弦一郎之后诸多杂事很让老夫心烦啊!当时退居幕后,也因为这些狗屁事太麻烦,要不,你来做算了。”
一心已在明示,结弦却连连摆手:“并非我谦虚,但还是算了吧,我擅长于斩人,政务真的不行。”
“放屁,平田众那群丧家犬现在活得好好的,难道不是你的功劳?”
“具体事务是由野上伊之介在负责,我只管提建议就行了。”结弦还是在推脱,抬起酒杯遥遥一敬,边饮边说:“况且,我的理想并非是一国之主。”
“你是想将剑练到极致吗?你的天赋并非极好,而且剑之道是有极限的......”一心端着酒杯,重重的摇头:“以苇名国的实力,哪怕你成为下一个我也就那样,一人之敌,远不如万人之敌啊!”
这是肺腑之言,凝聚了剑圣一身的所思所想,他年轻时盗国成功,之后醉心死斗以求剑道真意,但现在是何等结果?
到达此世的顶点,再往前看,已然没有道路,终于明白剑之道并不能逆天而行。
是的,剑道还在不停衰败,再过两百年,苇名一心或许会被几个小兵用后膛枪干掉。时代进步就是如此残酷啊,总会将人类个体差距抹平,习武数十年,到头来还敌不过一颗小小弹丸。
“万人敌吗?”结弦幽幽叹道,完成任务最好的办法就是稳坐苇名城,然后以自己的见识和智谋操作一切,但是!
那将毫无收获!
结弦不想去依靠完成‘成就任务’的奖励让自己变强,变强在于积累,在于挥刀次数,而非冷冰冰的技能点啊!
“一心大人,苇名只是我的起点,剑道真意,远比你想想的更加广阔!”
掷地有声,仿佛见到过诸天之上无比壮丽的景色。
一心放到唇边的酒杯僵住了,几欲斥责,但见少年笃定的神色,疑惑、猜测、质问等等情感从他眼底闪过,再回想少年如流星般崛起的过程,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要问了吗?
心中已备好说辞的结弦与老人对视,见对方嘴唇一动将酒饮光.......
“哈!有趣!既然你追求的是至高剑道,那老夫就帮你一把!”
没有质问,没有猜测,苇名一心摔下酒杯直接站起,他拿起旁边刀架上的大太刀,快步走到楼梯口,侧头喝道:
“你还愣着做什么!”
结弦还真的愣住了,准备的完美借口根本没机会说出,因为这老者根本不问,甚至把奖励都改了。
原本应该是把苇名国政务托付给我吧.......
他立刻明白了一心最初的想法,心中也涌起无限豪气,功名利禄皆浮尘,唯剑而已!
仰天饮下杯中酒,持剑而起。
“好!”
已是深夜,来回巡逻的武士却见到一老一少两个剑士像是疯子一般从路上疾驰而过,他们敞着胸襟,任由寒风吹拂,吐出的白气却炙热如火。
现在没有苇名国主与平田众头领,唯有剑道挚友。
数分钟之后,他们来到天守阁侧面的小树林,这里足够僻静,地上还有个大洞,结弦觉得甚是熟悉,忽然发现这不是永真投信的地方吗?
洞口下直通地牢,也没有孤影众前来找死,两个‘天狗’在雪原上站定,借着月光对视。
锵——
那清冽而又悦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苇名一心拔刀出鞘,让大太刀在月下闪着寒光,而结弦呼吸平稳,观察他每个动作。
“老夫年轻时醉心于死斗,后来则将各流派招式融会贯通,无论刀枪剑戟皆可杀人,但年老后,又发现剑用的更加顺手啊.......”
一心提着刀来回走着,没有任何气势,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
结弦无言,只是细细感受他每个动作,每次呼吸,每一丝气势的变化。
果然,结弦感到了一丝‘热气’,犹如寒冰中包裹着一朵永不熄灭的烈火,冰终将被融解,火焰终会绽放,但见苇名一心扬起刀锋。
没有引言,教学骤然开始。
“所以这几十年下来,无论苇名流还是其他什么流派,老夫将剑道归于三类。”
“其一,为剑之心!”
半合的眼睛忽然睁开,却有震慑心魄的意味,其目如狼,饶是结弦身经百战也为之呼吸急促。
锵——
吹雪抽出,结弦觉得自己好像不受控制一样拔剑,同时又感受到一种霸道之气迎面而来。
这就是剑意?若再进一步,弱者直接会被震慑而死,哪怕是我,剑术也会受到影响!
“其二,为剑之技!”
结弦还在回味剑心,那苇名一心再次开口,收刀回鞘,蓦然前冲,相隔的十米在瞬间就被跨过,只在地上留出两道足迹。
然而结弦已来不及感叹速度,耳畔听到一声轻吟,那剑锋再出,随后再次归鞘,但顷刻之后,眼前除了剑光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死亡的气息扑来,结弦想都不想已用出最强招式。
飞天御剑流——九头龙闪!
铛铛铛铛!
火花接连绽放,就像无数朵烟花在这雪夜里炸开,结弦闷哼数声,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却见一心露出赞许的笑容,回撤半步,再次扑上。
“其三,为剑之体!”
话音落下,苇名流入门剑术一字斩袭来,但正如结弦用这招碾压杂兵一样,剑圣的斩击更加惊人。
剑未至,罡风已扑面,地面积雪直接被吹散,露出下面的土壤,而剑术极快,退不开的结弦只好正面迎上,以一字斩对一字斩!
好胆!
一心为这对攻而喝彩,那全力斩下的剑锋碰撞——
铛!!!!
唯有一声,但如炮响般在这雪夜里回荡着,引得百米外的天守阁都是阵鸡飞狗跳,还以为有人夜袭。
却见林中两人交织在一起,脚下两米内连一丝积雪都无。
结弦的后脚微曲,虎口酸麻,吹雪已崩出个大口子,仅差一点这把精品级武器也要废掉,他刚想后退,却发现一心已然将力量收回。
“这三者即是一切剑道的根本.......”干瘦的老人站得笔直,将长刀一寸寸收回鞘中,他侧过身子,向还有些懵逼的结弦问道:“你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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