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艾尔登剑圣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见,不送!

        
除了稀里哗啦的暴雨生以及偶尔闪过的闷雷声，树林中静的可怕，仿若之前那地动山摇的对决都是幻影。
        
剑士与半神相隔数十米，背对着背，宛如两具凝固的雕塑，而在战场边缘，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的梅琳娜则呆呆站着。
        
她浑身湿透，却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右眼瞪大，琥珀色的瞳孔正微微颤抖。
        
赢了？他居然赢了？独自面对一名半神居然赢了？？
        
某种难以置信的疑问萦绕在脑海中，直到‘扑通’一声闷响传进了耳朵，她看到雄壮的葛瑞克已经跪倒在泥水中，最后一丝尊严让他不肯倒下。
        
败者食尘，而胜者昂然。
        
梅琳娜的瞳孔不再颤动，稳稳踏出了第一步。
        
“是我赢了。”唐恩将最后一瓶圣杯露滴全部灌进嘴里，果真是效果减弱，伤口没有立即合拢不说，连大量失血后造成的眩晕感也没有减弱。
        
他已用尽了全力，连‘合体技’这么邪门的东西都用了出来，却抬起手，拦住了想要过来的搀扶的梅琳娜。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要去找他。”
        
剑士迎着暴雨一步步向前，身体也摇摇晃晃，可梅琳娜注意到他手中的刀依旧稳如泰山。
        
“抱歉。”
        
“如果你说没有帮忙，那不至于，这本来就是我的战斗，你与我没有默契，反倒碍手碍脚。”唐恩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微笑：“但如果是要为看轻了我而道歉，那么我接受。”
        
有些嘴臭，也充满了理性，而唐恩不管又开始发呆的梅琳娜，举着刀来到葛瑞克面前。
        
堂堂半神正跪在泥潭中，流出的鲜血已染红小溪，并仰着头看向空中密雨，眼珠缓慢的移动，移向居高临下的剑士。
        
半神强劲的生命力让他即使被开了个大洞依旧活着，只是双眸之中不再有暴虐，也不再有疯狂，就这么冷淡而平静的望着来者。
        
剑士挺立，而半神跪地，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自尊心什么的已毫无意义。
        
葛瑞克干瘪的嘴唇动了动，轻轻吐出几个字：“你.....很强。”
        
“不，我只是比你冷静一点，更善于利用形势。”唐恩并没有商业互吹的意思，他尊重每一个对手。
        
这位半神屑归屑，但那份执念让人称道，沉默片刻，他又开口：
        
“我想问你一件事。”
        
“那位魔女吗？”葛瑞克显然知道了是什么事，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她从我手上逃离，跳入了大海，怎么，是不是对我的杀意更重了。”
        
跳海而走，希望老师还记得我教过的入水姿势。
        
唐恩反而松了口气，瑟濂那一身本事，只要不被复数位半神给围住，必定能安然脱身，或许听到葛瑞克死掉的消息，就会猜到是谁做的。
        
“并不，你都拦不住她，更别提那浅浅海水。”唐恩扬起了剑，低喝道：“这份谢礼，还请收下。”
        
几乎就在唐恩抬刀的同时，葛瑞克奋力站起身来，他伸手抓向唐恩的头颅，但剑已提前穿透了脖颈。
        
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被顶着向后退，直到后背‘砰’的一声撞裂了树干，唐恩最后看了眼这半神逐渐黯淡下去的双眼，没有多言，拧动长刀往旁边一划。
        
噗！
        
鲜血犹如喷泉冲向天空，又和雨点混杂一起落下，浇透了唐恩全身，他后退了半步，看到那已经放到自己脸前的手掌无力垂下，看着葛瑞克巨大的身躯倚着树木坐下，头一垂，再无声息。
        
葛瑞克死了，事实证明半神之死与人类并无区别，远没有史诗中那般震撼，只是那庞大的身躯在急剧缩水，犹如泄气的皮球，从三米变得如常人大小。
        
唐恩扬起了头，感受着一股庞大的力量进入了身躯，和往常不同，他就如一头毒蛇忽然吞下个猎物，仿佛一块固体掉入‘胃’中，把他哽的发慌。
        
如此的神圣，如此的强大，而答案只有一个——
        
“这就是大卢恩的力量吗？”
        
这就是无上法环的碎片，唯有半神诸侯才有的大卢恩，也是唐恩第一个堪称伟大的战利品。
        
可是他并没有兴奋到发狂，反倒松了口气。
        
这份力量被自己掠夺，虽然哽的慌，却没有消化不良的趋势，也没有在瞬间吞噬中把自己胀爆，反而像是在慢慢消化。
        
最好的结果，唐恩从未奢望着一口吃成大胖子，只要在‘消化’，总有一天，会彻底变成自己的力量。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掠夺，还有没有可能将这些碎片重铸法环，如果有人杀了我，大卢恩还会掉出来吗？
        
唐恩不知道，也没想过自己死掉会怎么办，他的异化龙胤之力本就是独立于交界地的体系，因为本质上——
        
“我就不是一个褪色者。”
        
具体会怎么样，他已无暇去管，只听到梅琳娜快速接近。
        
“葛瑞克就这么死了？”
        
一个半神残缺不全的尸体就倒在树干之下，骨瘦如柴、耷拉着半个脑袋，看起来扭曲而弱小。
        
“不然呢，还会诈尸不成？”唐恩轻瞥了少女一眼，从尸体手上取下戒指，拿走泥中的黄金战斧，喃喃道：“他虽算不上英雄，却也有自己的倔强，死在我手中，也是一件幸事。”
        
梅琳娜吸了口气，现实就是如此，无论她信与不信。
        
堂堂半神就死在这片脏兮兮的山谷当中，没有万众瞩目，可回顾唐恩整个计划，又何尝不是一段史诗。
        
这是一个极度精明的猎人，一步一步的把葛瑞克算计到死。
        
“他的大卢恩呢？？”梅琳娜反应过来，急促说道：“你还得想办法去一趟神授塔，在那里才能激活大卢恩的力量。”
        
神授塔就有半神对应的双指，但祂没有怜悯和复仇。
        
在交界地，败者只是祭品罢了，祂会将力量毫无保留的送给褪色者，史诗会像风暴卷过交界地。
        
“无需这么麻烦，那大卢恩——”唐恩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对着少女露出微笑：“在这。”
        
什么意思？
        
梅琳娜愣了半晌，随后眼睛一寸一寸的瞪大。
        
她想起了刚才唐恩和葛瑞克的对话，这两人明显早已认识，对于褪色者而言这是不可能的。
        
初始那批褪色者在被逐出交界地的时候葛瑞克还没出生，而当葛瑞克踏上舞台，褪色者尚未归来，除非是中途获罪被夺去赐福。
        
不对，无论是什么人，想要得到大卢恩的力量必须去神授塔，难不成——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听起来有些像骂人？
        
“我是什么你不必管，反正不会是癫火信徒想要让交界地回归混沌。”
        
“你连癫火都知道？”梅琳娜脑子有些乱，觉得自己像是小丑。
        
无论唐恩是什么，能够绕过神授塔将大卢恩给吞下去，这证明他的位格肯定在半神之上，或许是某个古老存在也说不定。
        
交界地与黄金树同级的存在有很多，只不过都是一群失败者，好在免了唐恩费尽口舌解释。
        
“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就比如你缺失的那些记忆。”唐恩神秘的说道，看到少女双眼放光，却又话锋一转，“梅琳娜，你有守护黄金律法的责任吗？”
        
“呃，我......”梅琳娜一时语塞，她连自己使命都不知道，现在还处于去黄金树的阶段。
        
“看来没有，其实有也无所谓，到时候我让你三招。”唐恩爽朗一笑，他都能到罗德尔了，那份力量让梅琳娜三十招也无所谓，一样把她摁在地上打屁股。
        
这时托蕾忒慢慢跑了过来，丝毫没因为唐恩吞了大卢恩而害怕，反倒用头去拱他的手，就像在求表扬。
        
“多亏你了。”唐恩温柔抚摸着马头，强忍着眩晕跨上马背，对着下面发呆的梅琳娜伸出了手。
        
“我身上的秘密很多，交易继续与否在于你的态度，如果你害怕记忆取回之后发生动摇，咱们就此别过。”
        
梅琳娜扬起头，张开嘴，很想问如果交易终止，能不能把托蕾忒还给自己。
        
可这句话始终没有问出口，反倒是那句‘我知道你缺失的记忆是什么’不停萦绕在脑海。
        
片刻后，她终于握住了伸来的手。
        
“明智的选择。”唐恩哈哈大笑，将梅琳娜拖上马背，抬起头，环视周围。
        
遍地狼藉，伏尸一具，暴雨渐收，晨曦正从云层中照射下来，竟不知何时天已放晴。
        
他最后看了眼树下的尸体，葛瑞克灰白的发丝正随着晨风摇曳，而回顾半月谋划，一夜血战，让人豪情万丈。
        
“我们走，托蕾忒！”
        
灵马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细密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将葛瑞克，将千军万马甩在身后。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从褪色者到双指，他们绞尽脑汁的谋划，不惜代价的追寻都付诸东流。
        
什么百智爵士，什么褪色者英雄，不都在我股掌之间。
        
远处惊鸟飞起，几个模糊的影子正在狂奔，而唐恩转过头，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拱了拱手。
        
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