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余看着应欢，她的睫毛已经根根湿漉，源源不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隐入枕头。
“等我，好不好？”他弯下腰，试图抬手轻抚她的脸颊，近在咫尺之际却只是虚拂而过。应欢将头埋进了被子，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厚重的鼻音。
“徐敬余，我的眼睛现在还不能流泪，你混蛋！”
徐敬余一听，慌了神。
他急忙在梳妆台上找抽纸，小心翼翼塞进被窝中。
“我的错，我的错……”
被子里，应欢没有去拿徐敬余手中的纸巾，而是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一顿胡乱抹。
温热的眼泪，将徐敬余的手弄湿，带着蚀骨的穿透力。
听见她的啜泣声，徐敬余心疼得要命，简直想要剖开胸膛将整颗心挖出来给她看，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
忽的，应欢拉着徐敬余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摩挲，从太阳穴到脸颊，再到下巴。
她的面部皮肤，不似曾经那般光滑细嫩，隐隐有些粗糙的颗粒感，那都是烧伤后遗症，尽管历经多次手术已经好转，但永远回不到最初的状态。
“我的脸，好不了了……”应欢声音哽咽。
徐敬余指尖微微一颤，慌忙抓着应欢的手从被窝中出来，再放在自己颈脖上，让她触到那一块凸起明显的伤疤。
“傻姑娘，你忘了我身上到处都是伤了吗？你每次都说这是英雄的勋章，怎么到了你这里却过不了这道坎儿？并且，你的脸和过去真的没有太多变化，等做完眼角膜移植手术，你就能照镜子看到自己了，相信我，你还是和曾经一样好看，真的……”
徐敬余试图说服应欢，但她始终都过不了自己心底的障碍。
因为看不到，所以幻想的空间无限大，尤其是每天夜深人静时来回抚摸自己的脸颊，触到的那种起伏不平的感觉，让她窒息。
没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颜——
尤其是一个有心上人的女人。
“不哭了，等下阿姨看到我把你弄哭了，肯定又会要把我逐出家门的……”徐敬余轻哄着应欢。
好一会儿，应欢才松开徐敬余的手，用被子随意擦了擦，‘扔’出被窝。
“你出去吧。”她的声音，透着重重的鼻音。
“让我看看你……”徐敬余不放心。
但应欢将被子掩得严严实实：“再不出去，我叫我妈了。”
似乎，是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徐敬余果真是怕‘丈母娘’生气，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但是关上门那一瞬间，他的嘴角还是止不住上扬。
除夕过完，正月里亲戚们都会相互走动，联络感情。
但对应家现在而言，不是走亲访友的好时机。应欢现在不想见外人，只想每天在家里待着。
在没有直面自己现在到底是何模样之前，她没有勇气直面人群。
被徐敬余看到，已经是躲闪不及的结果。
这个年，算是应父走后的第二个年。
但第一个年，应母全身心都在照料应欢，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处理亲戚之间的事。
这次她嘱咐徐敬余在家中好好照顾应欢，一个人去了应家老宅，拜访亲戚。
最后，她去了徐园，在应父的墓碑边坐了好一会儿。
“老应啊，我没再阻拦那两个孩子了，小
徐是真心对致致好，但致致顾忌你跟我的感受，一直退缩……当然了，她现在这个身体情况，也变得自卑了……”
“等致致有了家，我就去找你，不然一个人在家里住着，守着满屋子回忆，心里难受啊……”
“你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他们两个孩子，尤其是小
徐，他是保家卫国的勇士，也是要照顾咱们女儿一辈子的男人，所以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安安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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