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长安却是望着雪山,双手插在口袋之中,眼神冰冷淡漠,双唇大抵是因为气温过低而显 得颜色略淡,整个人都有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他有一会儿没说话,谢灵檀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走过来,抬手推了黎长安一把,道黎长 安,你从问丹阁出来之后就一直摆着这张臭脸,这是给谁看呢?谁对不起你了?”
黎长安朝着谢灵檀转过脸来。
他的眸子里面似是闪过了一抹幽暗的冷光,比脚下万年不化的积雪更加冰冷,摄人心神, 让谢灵檯心头猛然一悸,心脏都漏跳了几拍。
谢灵檯咽了口唾沬,觉得黎长安这小子有点儿可怕,像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附身了
“那什么……”谢灵檀十分自觉地降低了音量,道:“就算真有人欺负你,有什么深仇大 恨的也得先暂且放着吧,寻找先生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黎长安思绪有些恍惚。
蔺湛看着黎长安的模样,忧心地皱起了眉头,他比谢灵檀敏感多了,若非什么能催人心智 的事情发生,黎长安绝不可能短短几个时辰内,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三哥。”关键时刻,楚浪走过来,抱着黎长安的手臂轻轻晃了几下,撒娇说道:“我们 先去找先生好不好?三哥别这样,我害怕。”
黎长安的视线落在楚浪满是关心和担忧的小脸儿上,许是血缘关系让他不可抗拒,他忍不 住抬起手来在楚浪脑袋上揉了揉,略带疲惫和歉意道:“这几日我脑子里面的东西太乱了,抱 歉……”
他不多说废话,既然态度已经表明了,便不必多言。
“式神飞不起来,寻不到人,只有两种可能。”黎长安说:“第一种,先生已经不在人间 了,第二种,先生已经不在了。”
“……”谢灵檯一听这两种可能,当即就不爽了,说_‘怎么不是式神出问题了呢?” 黎长安斜着眼睛瞅着谢灵檀,凉凉道:“你觉得谢九陵亲手做的式神,出问题的可能有几 分?”
谢灵檀瞪大眼睛,道:“黎长安你胆儿肥了啊,你居然敢连名带姓地叫先生的名字,先生 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
黎长安一愣,意识到他不小心将谢九陵当成故人来对待了。
黎长安挑着唇角笑了一下,说:“是不该直接这么叫。”
谢灵檀撇撇嘴说搞什么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人换了,怎么哪哪儿都怪怪的?” 黎长安不知为什么忽而笑了起来,这笑容带了几分与以往不同的邪气,整个人的气质陡有 变化。
“我也觉得我怪怪的,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似的。”黎长安笑了一会儿,抬手搭在他家宝贝 儿楚浪的肩膀上,说_‘山海界平安无事,师尊既然匆匆离开,赶往人间界,自然不可能再暗 搓撞回到山海界。师尊这种人,乃是天命之子,哪儿那么容易就死翘翘了,只有他坑别人的份 儿,可绝无别人坑他的份儿,想来最大的可能,他是去鬼界了……唔,鬼界可不是个好地方啊 〇
楚浪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黎长安说:“哥,我怎么突然觉得你便厉害了?”
黎长安一挑眉,道:“怎么说话呢,你哥我一直都很厉害好吧?”
蔺湛却是注意到了什么,盯着黎长安说:“你唤先生为师尊?”
师尊这称呼,黎长安以往从未说过,而且在人间界,根本不流行这样的叫法,就连山海界 都鲜少会喊师尊,大多只叫师父或者先生。
黎长安淡定地和蔺湛目光相接。
“师尊显得我对先生更加尊重么。”黎长安勾着楚浪便往停在路边的越野车走去,说:“ 不过是个称呼,想来师尊也不会介意。走吧,去看看山海鉴的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谢灵檀瞅着黎长安的背影,摸着下巴说:“湛哥,我总觉得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蔺湛点点头,凝思道:“很奇怪,你们到底在问丹阁干了什么?”
从问丹阁出来之后,黎长安就像是失了魂似的,满头都是冷汗,就连衣服都汗津津的,脸 色苍白得像是大病初愈之人,走起路来跌跌撞撞,若没有谢灵檀和楚浪的搀扶,他恐怕连万象 宗都上不去。
他那状态,将谢灵檀和楚浪吓了个半死,楚浪边哭边问他怎么了,黎长安却是一句话也不 说,只是死死握着楚浪的手,全身都在发抖。
回去之后,黎长安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就是第二日。
从那之后,黎长安便再也没怎么说过话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谢灵檀也是懵逼,说:“他自己去问丹阁买东西,我和小浪去吃 鸡了,找到他的时候,他就那副模样了……湛哥,你说他该不会是在问丹阁**了吧?”
蔺湛推了他一把,说:“去你的。”
谢灵檀嘿嘿一笑,看着黎长安潇洒的背影,说:“别说,我觉得他刚才那样还挺帅的,特 别有男人味儿。”
蔺湛踹了谢灵檀一脚,道赶紧给我上车吧,少他妈废话。”
越野一路开到了离昆仑最近的机场,因着有人来接,一行人没费什么功夫便乘机回了帝都
此时已经是隆冬时节,帝都寒流侵袭,刚一下飞机,楚浪就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妈呀,化学武器啊。”楚浪哆哆嗦嗦地说。
黎长安看着楚浪,眼神有些耐人寻味,但多了几分暖意,道:“你的原身抗冻,我抱你走
?,,
楚浪一下子睁大眼睛,感动地说:“三哥你最好了,你真疼我!”
黎长安笑了笑,说:“你是我弟弟,我不疼你谁疼你?”
旁边谢灵榷差点儿没起一身鸡皮疙瘩,他费解地斜眼瞅着黎长安,心道这小子平日里也没 对楚浪这么上心,怎么现在就成了个贴心暖哥哥了?
楚浪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就变成了狐狸崽子横样,一溜烟地跑到了黎长安的怀里取暖。 黎长安背起了楚浪的背包,一只手抱着狐狸崽子,大踏步出机场。
谢灵檯走在后面,拉着蔺湛咬耳朵:“湛哥,我怎么觉得黎长安想搞德国骨科啊?”
蔺湛猛地在谢灵檀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道:“收了你的脑洞,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谢灵檯不服:“我怎么黄色废料了,我就是觉得他对楚浪的态度不太正常,他怎么突然就 这么关心小浪了,以前也没见过……”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将狐狸崽塞进车里的黎长安走了回来,手中拿了个羽绒服,直接朝着 谢灵檯扔了过来。
“别冻着你。”黎长安说。
谢灵檯抓着那件儿骚黄色的羽绒服,整个人都僵化了。
蔺湛乐了,捏了捏谢灵檀的后颈,道:“德国骨科啊,同门师兄弟了解一下?”
谢灵檯:“……”
卧權,黎长安这是怎么了?
黎长安这是怎么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以往他将自己放在谢九陵徒弟、谢灵檀师弟的位置上,所以每天除了画画符、练练刀、暗 唠嗑之外,什么心都不操,但现在,黎长安觉得自己的位置有了相当为妙的变化,又看穿了谢 灵檯和楚浪被谢九陵留在身边的原因,自然趁着谢九陵不在,得替他多照顾徒弟们。
只是会不会被人误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谢灵檀欲说还休地上了车。
来接他们的是谢家人,黎长安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上车就说:“去山海鉴。” 蔺湛默默闭上了嘴巴,觉得黎长安颇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蔺湛人脉广,再加上楚家夫夫透露消息,回来的路上他们就大致知道了谢九陵匆匆离开山 海界的原因——
“鬼门开了,先生也回来补了,但现在先生人呢?”
山海鉴内,黎长安进门之后废话不多说,直奔主题。
顾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长安呐,这个事情吧,不太好说。”
黎长安似笑非笑,说:“他进鬼门了?”
顾老一愣,然后不说话了。
黎长安寻了个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道:“我差不多也能猜到了,式神寻不到,他又是 跟着你们去的鬼门,若是谢九……咳,先生已经不在了,你们也不敢瞒着所有人,我猜他应当 是进了鬼门,到现在都没出来吧?”
顾老看着黎长安,禁不住苦笑道:“你这既然都猜到了,我也不瞒着你了,谢先生的确是 进了鬼门。当时鬼门的缝隙越来越大,怎么都合不住,谢先生的阵法也不成,他便就这么进去 了。”
“顾老,我怎么觉得您老人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说呢? ”黎长安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容,眼眸里面却是冷的,像是被打磨成了利刃的刀,随时做好见血封喉的准备。
“我家重明,最厌恶的便是鬼界,区区鬼门开了个缝,他绝不可能在没搞清楚原因之前, 贸贸然地进入其中,我猜——你们莫不是用什么逼他了?”
随同他一起来的蔺湛和谢灵檀,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尤其是谢灵檀沉不住气,竟是一把抓 住了站在旁边的典伯庸,竖着眉毛道:“你他妈给老子说实话,到底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典伯庸眸子一沉,没有说话,只是拉开了自己与谢灵檀的距离。
顾老一张老脸挂不住,道我们哪里逼得了谢先生,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黎长安眸子一凛,道:“那就是,他看到了什么让他非进不可的东西。”
他层层分析,步步紧逼,势必要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些什么^
顾老看着黎长安,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谢先生隔着门缝,像是和一个不知是什么的 东西说了话,我们只听到他最后说,‘你出不来,我却进得去,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吞噬那 么多鬼修的命’,但单凭他这句话,我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黎长安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椅子的把手,怀中抱着只白狐狸,眼睛微微眯起,带了几分傭懒 和漫不经心,将大佬的坐姿和风范发挥得淋漓尽致,活像是个二世祖。
“总算是说了句有用的话。”黎长安思忖片刻,抱着狐狸站了起来,视线淡淡扫过长老会
的几人,道:“重明向来心软,不归他管的事儿,求的人多了,他也一样会管,我可和他不同 ,你们是死是活,人间是存是亡,我毫不关心,重明能安稳回来,这事儿日后再说,重明若是 少了一根汗毛,这山海鉴也不必再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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