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长安想了想,道:“他接近我的时候,我虽然感觉到他身上有阴森死气,却又有丝丝缕 缕的生机,虽然不够蓬勃,但却绵延不绝,有些奇怪。”
这世上万物,或者生,或者死,鲜少有不生不死的,就连这镇子里面的居民,也都是死人 ,即便看起来鲜活,但生气却是看不到的。
可这七少爷,却是脚踏生死两岸,让黎长安猜不明白。
谢九陵道:“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法宝,那便是他本体的天赋了,只是这槐树, 我确实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黎长安一顿,道:“先生的意思,七少爷便是那棵槐树?”
谢九陵淡道:“这整个镇子,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便是槐树了,除了槐树成精之外,此 处我再也寻不到第二个可能成精的草木* ”
“可他若当真是那个凶手,他杀这么多人,为的是什么?”黎长安不解地问道。
谢九陵回答:“这世上,但凡杀人夺命的阴损法子,若不然就是为了修为,若不然就是为 了野心,还有些是为了复仇,总归是逃不过一个‘利’字。”
利字当头,莫说是杀人夺命,杀妻弑母的也不乏有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谢九陵活了这么些年,自然看的透彻。
七少爷究竞是不是那个控尸之人?
控尸之人杀这么多外乡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白古镇,又该如何破解?
这一切对于黎长安而言,仍是一团谜。
不过,这团谜题,也并非没有突破口。
谢九陵发现他与黎长安皆无法从白古镇离开之后,并不担心,只是说道:“我们去找云怀 生罢,看样子,他知道不少真相。”
云怀生乃是云家嫡次子,年龄未可知,修为自是不低。
云家乃是山海界的老牌世家,专修剑道,与云家的剑道一样出名的,还有云家人的剑骨一
自是风骨嶙峋,傲气铮然。
云家祖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再有:“大丈夫立于世,当清清白白,轰轰烈烈。”
不少家族都暗自嘲笑云家固执己见,刻板守礼,一个个都像是老古董似的,一点意思都没 有,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放眼所有家族,在如今礼崩乐坏人心不古的年代,云家的君子之风 着实让人敬佩。
他们做不到,所以嘲讽。
但不代表云家人不够好。
这云怀生,正是云家翘楚之人。
传言他至今为止,只杀过两种人——是害人夺命霍乱人间的鬼魅妖魔,二是穷凶极恶手
染鲜血的大恶人,除此之外,云家这位嫡公子竞是连一只蚂蚁都没踩死过。
“这样一个人,若是当真与传闻一致,他总不会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个与罪魁祸首狼狠为奸 的恶人。”谢九陵说着,转脸对一位镇民问道:“七少爷住在何处?”
那镇民倒也没什么提防之心,说:“七少爷啊,七少爷就在镇上的药草堂里面住着,你要 找他看病吗?”
谢九陵道:“是啊。”
镇民点点头,带着几分崇拜,道:“那你可找对人喽,七少爷的医术特别高,我们这镇子 上的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去治,一副药下去,保准好个大半,再一副药下去,就 能好的彻底啦。”
谢九陵道:“如此这般,那我倒是放心了。”
镇子上只有一个药草堂,尚未走到门口,便嗅到了传来的药香。
谢九陵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根发丝,对黎长安道:“将阿瑾放出来吧。”
若非谢九陵提醒,黎长安险些忘了他竞是将阿瑾带来了。
这一路上,阿瑾都在鬼鉴的空间里面和阿璃玩儿的开心,任凭外面风吹雨打,他自岿然不 动。
不过,此时谢九陵开口,阿瑾自是要乖乖出来。
谢九陵将那发丝递给阿瑾,看着阿瑾用那只嫩黄的小嘴啄着发丝之后,方才说道:“今日 ,你就跟着这个人,看他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
阿瑾嗽了一声,那根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了一条冰丝,然后化作了虚无。
阿瑾与寻常的凤凰不同,乃是一只冰凤風,他诞生于冰雪之中,浑身的毛色,亦宛若雪羽
阿瑾拍着翅膀便朝着药草堂上空飞去,银色的翎羽在阳光下闪烁着亮亮的光,看起来很是
/示冗。
黎长安问道:“那是谁的发丝?”
谢九陵道:“七少爷的。”
黎长安想着谢九陵这也太厉害了,他从头到尾都没看到谢九陵伸手去拽别人的头发,想来 那位七少爷也根本没察觉到什么。
本想着谢九陵会通过跳墙、符引等高深的手法将云怀生给引出来,没想到,谢九陵居然直 接拉着他,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从这药草堂的大门口走进去了!
药草堂里,岁月静好。
镇子上鲜少有人生病,此时更是空无一人,诺大的药草堂里面,唯有七少爷和云怀生两人 正坐在院子里面挑栋草药。
草药散落一地,什么都有,混杂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七少爷置气的时候,将这些 拔出来故意扔的。
见到不请自来的两人,七少爷一下子就拉下了脸,站起来说:“你们不请自来,是要找什 么人?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请回吧。”
黎长安笑嘻嘻地说:“那日你帮我的时候,可是个温柔善良的可人儿,怎么今天就一下子 变了模样?怪不得都说,人有两张面孔,没想到精怪修炼成人,也是一样。”
听闻此言,七少爷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手中盛装药草的小簸箕歪了一下,里面的刚刚挑拣 好的药草就这么洒落了一些。
云怀生面露微讶之色,却是比这位七少爷冷静不少,打量着看不出善意恶意的两人,道: “两位,可是要寻我?”
谢九陵道:“不错。”
云怀生定了定神,将小簸箕放下来,起身对七少爷道小七,你先分拣这些药草,我随 他们说说话便回来。”
小七哼了一声,说:“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云怀生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小七的脑袋,说:“别闹脾气,乖乖等我。”
云怀生随着谢九陵和黎长安出去,三人寻了个安静的地方,便说起话来。
不等谢九陵开口,云怀生便说道:“小七虽是草木灵精化形,但他绝非恶人。”
谢九陵看着云怀生,道:“他本体是什么?”
云怀生一愣,说:“谢先生,您一开口便要问精怪的本体,未免有些……”
“你莫要与我说什么礼貌不礼貌的问题。”谢九陵打断了云怀生的话,道:“我来这里, 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查出这白古镇的究竟来,我没那么多时间与你们耗着,你若是愿意说实 话,这是最好,你若是不愿据实相告,我自有别的法子知晓,我们彼此,不必多费力气。” 云怀生■“……
这位谢九爷的脾气,和传闻之中的似乎有些差异啊。
云怀生苦笑不已,谢九陵能一眼看穿阿七乃是草木灵精化形,这修为道法已经不是他能够 企及的了,甚至阿七也不是对手,他不欲得罪谢九陵,若是谢九陵对白古镇的渊源志在必得, 他也阻拦不了^
云怀生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阿七说是有邪祟作怪,而且那邪祟,他与我俱 思忖之后,云怀生叹息一声,道:“谢九爷可真是为难我了,阿七定然不愿我对你说出实 话,但事已至此,我自知不是谢九爷对手,便如实相告吧。”
原来,阿七便是这镇子上,那棵挂满了红布绸子被镇民当成神灵的大树,然而那棵树,虽 然形似槐树,却并非槐树,而是叫紫穗。
阿七修炼成精之后,便一直留在这镇子,至于这镇子上的镇民究竞为何会白天黑夜转化不 停、又为何无一人能够走出白古镇,就连阿七也不知道,他想做的,便是打开这镇子的结界, 给镇民寻一个活路。
至于云怀生自己,则是误打误撞来了这白古镇,还莫名其妙宛若天定似的对阿七一见钟情 再见倾心,阿七有什么事情,也并不瞒着他,只说是再等等就能解开这白古镇的结界,到时候 就能跟他回云家,相守一生了。
黎长安听罢之后,觉得好笑,云怀生这话里面,和事实有些出入,到不能说是云怀生亥IJ意 隐瞒什么,或者说了谎话,而是因为所有重要的事情,他都给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比如晚上的 骷髅化,比如控制这镇子黏體的那个罪魁祸首,再比如被一个个杀了有进无出的外乡人,云怀 生一概不提。
黎长安说:“你可知道,除你之外,所有外来的人,都活不过当晚?”
不是对手,所以每到晚上将临,阿七就会用秘术将我弄晕过去,藏起我的生气来,待到第 二日早上再将我弄醒。”
谢九陵道:“他对你,倒是真爱。”
云怀生羞涩一笑,道:“说来也不怕谢先生笑话我,我这人平日里也算是个榆木脑袋,木 头疙瘩,被我爹娘不知说了多少次,却是一见到阿七便觉得心跳加速,看他哪哪儿都是喜欢的 ,阿七说,他待我也是一样,还说他在这里守了多年,仿佛就是为了等我才守下去的。”
提起心上人,云怀生当真是一脸甜蜜,望着谢九陵道:“不知谢先生是否有过这种经历, 你见到一个人的瞬间,便觉得心满了,生命圆了,你方觉得,你来这世上走一遭,就是为了与 他重逢。”
黎长安快被这云怀生给惊呆了,这小子居然真是个榆木脑袋,这种话都敢去直接去问谢九 陵,他禁不住朝着谢九陵看去,只见这人面容如仙,神色淡淡,并无一丝改变,那双古波不惊
的眸子里面,也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的。
没人看得出谢九陵怔然了一瞬,因为他一向极为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
谢九陵道:“有些情缘天注定,云公子若能寻此良人,也算是老天垂爱。”
云怀生軎得听谢九陵这般说,连连点头笑眯眯道:“正是,正是。”
谢九陵没再多问什么,便放云怀生离开了。
回了客栈,谢九陵对黎长安说:“这个七公子当真是个能忍的,他有许多事情都瞒着云怀 生,即便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黎长安皱眉,道这云怀生也是个恋爱脑,对恋人算是一无所知,单凭一见倾心的感觉 ,便全心全意信赖着他,莫不是个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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