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意思是,人鬼殊途,我们不能跟她走得那么近。”他一把扯过椅子,坐在他跟前:“你看哦,她来了之后,你和我接连受伤。然后你还开始管起了闲事。”
“好,就算她只是好心,没关系。但是,人既然死了成了鬼,就不要那么执着于生前事了,我们应该要劝她去投胎,而不是在这里帮她找什么记忆。”
“更何况,她那天说了什么阴阳相克了,不就是跟她呆久了,你也会撞鬼的意思吗?”
付泽林殷切地看着周牧严:“阿牧,为了你自己好,咱们别再找那个小女鬼了,好吗?”
周牧严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心里闪过周洋洋朝着他笑,看着他哭,着急、紧张、撒娇的模样,淡淡地挪开了视线。
“我自己会看着办。”
“你看什么办!”付泽林猛地站起来:“你根本就舍不得离开她对吗?”
周牧严抿了抿嘴。
“你在我家照顾我的那几天,为什么睡得好?那天那个小女鬼消失的时候,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还有,她都已经走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替她问东问西的!”
付泽林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阿牧,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因为你喜欢上她了,对吗?”
周牧严瞳孔晃了晃,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可依然……没有回答。
付泽林却犹如遭遇了雷击,身子晃了晃,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这是多么疯狂的一件事啊,身为人类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小女鬼。
不对,仔细想想,他们跟她来往过甚,本就是一件疯狂的事了。
都是他的错,当初就应该劝住周牧严,而不该为了找出叶曼婷,任凭周牧严和她合作。
付泽林懊悔地抓着头发:“阿牧,我跟你说,人鬼殊途。这里是人间,她之后是要去阴间,喝孟婆汤,什么都不记得,然后投胎转世的!”
他已经要抓狂了:“你们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
周牧严手中的水杯突然一下子碎开,玻璃迅速割破脆弱的皮肉,血液迫不及待往外钻。
付泽林愣了愣,急忙按铃叫来服务员拿医药箱过来,同时抽了好几张纸,按着他的手。
“你……”
周牧严神情淡漠地把手抽走,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你说完了吗?”
“我……”
“说完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周牧严没等他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包厢。
服务员匆忙拿来医药箱,还以为受伤的是呆呆地站在包厢里的付泽林,拿出酒精就想为他消毒。
付泽林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去。
但周牧严早已没了影子。
他开着车,在路上疾驰,偶尔有几个愤怒的喇叭声,他置若罔闻。
车子最后,开到了万悦城底下。
他今天几乎把整座城市都翻过来,就剩这个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还没找到了。
他望向房子所在的方向,却没有下车,脑子里回顾着付泽林刚刚的咆哮。
人鬼殊途。
叶曼婷离开之后,周牧严从来不在乎自己身边有过谁。反正不管是谁,到最后总会离开。付泽林以后也会成家立业,周媛也会有自己的事业。
他到现在依然会是一个人。
然后周洋洋就出现了。
她在他最无助彷徨、绝望的时刻出现,她告诉他一定会找到叶曼婷的,也告诉他心里有事要说出来。她说他身边有很多人关心他的,她说她会永远陪着他的。
然后他就赶走了她。
周牧严眼神黯了黯,发现自己脑海想的全都是周洋洋后,却又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知道这很荒唐,也知道人鬼殊途,但是……
此刻他很想见她。
周洋洋站看到了周牧严的车了。
她一开始还激动地贴在窗户上,想举起手朝下挥着,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但顿了顿,又垂下眼,把手收了起来。
他应该不是来看她的。
她也没脸再见她。
周洋洋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在里面,不愿再去想,再去希望,再去感受。
就让她一个人在这房子里静静地接受惩罚。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一个人从外头慢慢走近来,却在靠近周洋洋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
周洋洋身子动了动,抬起头,看见来人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你来干什么?”
“你怎么又哭了?”
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问题,两人同时问出声,却又没有回答。
周洋洋脸上的泪就像开了水龙头,已经关不上了。
周牧严看着她,丝丝柔柔的情绪绕在上头。
他叹了口气,早上前,抬手擦掉她的泪:“不要哭了。”
“呜呜……”这些天的委屈、愧疚、不安,全部爆发了,她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
“呜呜,对不起,周牧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周牧严身子微微一僵,但下一秒,立马反手抱住了她:“你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不用对不起。”
“不是的,不是的。”周洋洋在怀里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不是你想那样。”
周牧严的脑海里闪过叶曼婷拉着他的手,一脸坚定地跟他说:“你以后,不管跟谁在一起,都一定要幸福。”
眼神黯了黯,但手却已经不舍得放了。
哪怕他的浑身已经凉透了,他发现自己也不想放了。
“别哭了。”他语气低沉,但心里忽然松了口气。
可是周洋洋却越来越害怕,周牧严光是听自己说叶曼婷可能已经遇害了,就怒不可遏地把她赶走。
如果他知道了叶曼婷的死跟她有关系,会不会……会不会干脆找了收了她替叶曼婷报仇?
又或者,会不会从此不愿再见她了?
周洋洋一想起以后都不能跟周牧严再见面了,心里就开始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地抽痛。
她情不自禁地把搂紧手,听着周牧严在耳边罕见跟她道着歉:“对不起。”
她猛地抬头。
“对不起,你只是在告诉我事实,是我迁怒你了,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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