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静点。底下，咳咳，底下那可是你妈啊！你就那么希望你妈死了吗？”
“我要妈妈！”小鬼赤红着眼，“我要妈妈！”
“咳咳咳，你妈妈，你妈妈做错事了，会受到惩罚的…...”
“不要你管！”小鬼怒急攻心，手臂一甩，周洋洋直接被甩到塔身，浑身似乎被撞散架了，五脏六腑疼得厉害。
“咳咳咳。”她猛烈咳着，感觉下一秒就要吐血了。
小鬼似乎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瞬间又到了她的眼前，小手一伸眼看又要掐住她的脖子，忽然间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宝宝快点住手！”
刚刚那个男鬼赫然出现在旁边，小鬼的身子顿了顿，瞳孔晃动了两下。
男鬼趁机挡在周洋洋面前，“孩子，够了，人各有命，你怪不得妈妈。”
小鬼似乎受了极大的冲击，后退两步，身子晃了晃，低垂着头，呢喃着，“可是我想妈妈。”
“乖，妈妈会回来的，只是比较晚。”男鬼担心又刺激他，小心地朝他伸出手，“先跟爸爸回家，好吗？”
“你骗人！”小鬼的声音倏地低沉，周洋洋惊骇地看到他浑身散发着强大的黑气，“你骗人！妈妈不会回来了！”
小鬼的怒吼伴随着一阵黑色的旋风，迎面而来的黑气如同利刃，毫不留情地朝他们两人袭去，刚刚那只看热闹的猫鬼猝不及防迎来一波攻击，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瞬间无影无踪了。
周洋洋几乎是在第一瞬间将男鬼扑到在地，两人滚了几圈，抱着头等了许久，才见那股黑气终于消停。
她抬头，却见那男鬼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从怀里掏出一颗玻璃球，小心地哄着小鬼，“宝宝，乖，你看，这是妈妈送你的玻璃球？记得吗？”
小鬼狂躁的表情瞬间敛去，他微微抬起脸，在此刻终于像个孩子般天真地看着他手上的玻璃球，“妈妈送的？”
“对，你还记得吗？妈妈说过要宝宝乖乖的，她到时候回来和你玩玻璃球的，记得吗？”
小鬼眼里赤红开始消退，他茫然地点了点头，乖巧地走向男鬼，伸手拿起玻璃球，“妈妈要回来了。”他抬起头，眼泪渐渐逼出眼眶，“爸爸，我想妈妈。”
“妈妈会回来的！”男鬼心疼地将孩子一把拥入怀里，像生前无数次那般哄着他，“妈妈，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孩子把头埋在男人的怀里许久没有动弹。
男鬼转过身，歉意又感谢地朝周洋洋点了点头，“多谢你了。”
一直到那对父子离开了，周洋洋才松了口气，双腿却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她后怕地打了个冷颤。这是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魂飞魄散”。
如果刚刚那个男鬼没有及时出现，如果刚刚那个小鬼没有平息怒气......如果......如果刚刚少了其中一个环节，她很可能现在真的就没了。
是永生永世再没有她这个人存在的——没了。
这是她2年多的当鬼生涯里，头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了害怕。她禁不住抱住双腿，将身子将头埋在膝盖之中，没一会儿，啜泣声缓缓传了出来，但随着风飘到了上空，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她发生过这么可怕的事，也没有人会关心她。周洋洋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楼顶待了多久，直到太阳渐渐落下，她才双眼无神地回到周牧严办公的楼层。
才刚现身，楼道里突然一阵人声鼎沸，她一时没回过神，就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急匆匆地从电梯里出来，跑向里头。
付泽林站在秘书室门口，惊慌地朝他们招着手，外面围着一大群职员，正朝里指指点点。
“哎，罗玲怎么会发疯啊？”
“谁知道啊。”一个女职员似乎目睹了现场，有些后怕地朝里望了一眼，“刚刚阮玉不是过来嘛，瞧罗玲黑眼圈那么重，就多说了两句，谁知道罗玲突然拿起桌上的美工刀就朝她刺了过去。”
“啊？”她旁边一个男职员瞪大了眼，“那阮玉说什么了？怎么突然发疯啊？”
“罗玲家里不是出事了吗？她大概是想开个玩笑，就说她以前老公孩子都在的时候，经常因为工作没有回家，现在他们不在了，说不定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让她跟工作过一生呢。”
周洋洋皱起了眉头。
”天啊。”他们身后一个扎着马尾辫，显然才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女孩，不赞同地说道，“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罗玲姐家里人去世，她肯定心里不好受，听到这种话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那个女职员夸张地看了她一眼，“拜托，只是个玩笑而已耶。我们也是为了她好，想让她看开点啊。”
“更何况。”她嘀咕了一声，瞟了眼离他们身后不远，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颇为斯文的男生，“她跟那小子不是一向走得很近，说不定啊，他们两个......”
“说完了没有！”一个冷咧的声音忽然在他们左侧响起，女职员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总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边，听到了多少。
她马上闭上了嘴，悻悻地后退了一步。
周洋洋抬起眼，忧伤地望了他一眼。
周牧严的脸很臭，他环顾了众人一圈，瞟了眼刚刚说话的那个女职员衣服上的名牌，叫“许敏”，紧接着把脸一沉，“不上班了吗？”
众人纷纷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进去秘书处许久的医生们在此时急急忙忙地抬着个担架出来，周洋洋颇有些担心地上前望了一眼，只见躺在上头的女人双眼紧闭，左手手臂处缠着厚厚的绷带。
“左臂被剪刀刺了两下，但初步检查是没有大碍，但具体还。”付泽林紧随其后，附在周牧严的耳边说道。
周牧严扬了扬下巴，看向秘书室里，罗玲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付泽林叹了口气，“已经报警了，不过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这副模样，什么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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