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眼里的嘲讽太过明显了，周洋洋忍不住凑上前去，“那是你妈耶，要不给她点面子吧？”
周牧严瞪了她一眼，让她哪边凉快，哪边待去。
被自家儿子看出心思的傅佩佩面上一囧，但多年的精明让她飞快地忽视掉窘境，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到他面前，缓了缓语气，“我跟你爸商量过了，咱们接下来跟张氏集团的合作事关重大，不能不再备一手，你听妈的，周六跟那个张思容相亲去。”
周洋洋在一旁砸了咂舌，瞧周牧严他妈这话说的，仿佛结婚就是一场买卖，试图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
她忽然理解了周牧严的态度，同情地朝他点了点头，无声地挪了个脚步，把战场重新让出来。
周牧严抽了抽嘴角，翻了个白眼，拿起文件翻了两下，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以示回应。
傅佩佩脸色一白，但自己儿子的性子她还是明白的，硬碰硬是吃不到好果子的。她深吸一口气，“你爸快退休了，如果这个项目顺利跟张家合作，就可以成为你接手集团后的第一项功绩，这样你才能在集团站稳脚跟。更何况，我只是想让你跟人家女孩搞搞暧昧，多少往来，没让你真的娶她啊！”
她最后痛心疾首地用了一句老话结尾，“我这是为了你好啊！”
呵，周牧严嘲讽地勾起了嘴角，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她不逼他跟张思容结婚，不过是因为他这位门第观念深重的老妈觉得对方的家世配不上他周家而已。
如果此时是个全国首富的女儿，她傅佩佩肯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全副套装，逼他就范。
真烦人。
周牧严不耐烦地撇了撇嘴，眼角瞟见周洋洋正站在落地窗旁，不知在看什么，下意识出声，“你在看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周洋洋愣了愣，指了指自己，见确实是在问自己，忍不住看了眼一脸见鬼的傅佩佩，慢腾腾地回道，“没，没有，刚刚看到那个叫罗玲的在楼底下好像晕倒了。”旁边围了很多人，好像还来了救护车。
只是……她身上的黑气好像越来越深了。
周洋洋有些不安，她发现自己无法坐视不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人被鬼夺走性命。
人间有人间的规则，如果她真的做错事了，该交给人间的法律惩罚，而不是让鬼插手，否则这秩序岂不是会大乱？
她见状就想扔下周牧严到楼下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谁知周牧严突然懒懒地出声，“不要随便乱走啊，说不定一会就有消息了。”
周洋洋身子僵了僵，犹豫地停住了脚步。
傅佩佩莫名其妙地望着一直对着空气中说话的儿子，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阿牧，你怎么回事？生病了吗？”
她伸手想探探周牧严的额头，却被后者避开了。
忘记这尊大神还没请走了，周牧严暗骂了一声，摆了摆手，“没什么事您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阿牧。”傅佩佩皱了皱眉头，“叶曼婷那女人不会回来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周牧严脸色一变，抬起眼，冷冽的视线直射，“滚！”
说起来身为母亲畏惧自己的儿子实在是有些丢脸，但他们母子间的感情本就淡薄，以前还有个叶曼婷可以在旁劝一劝，她消失后，周牧严的性子就越发地喜怒无常，傅佩佩根本控制不住。
只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话反过来也是一样。
傅佩佩可以不介意周牧严对她的态度，但是在商场上，她绝对不允许存在任何一丝风险。
她缓下脸色，眼里放出一丝精明，“叶氏现在还有个项目跟周升在合作吧？”
那是当初叶氏集团岌岌可危的时候，周牧严为了叶曼婷出手相救构建的工程，如今可进行到了一半，如果周升中途资金撤出……
周牧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居然拿这件事来威胁他！
傅佩佩勾起嘴角，终于在最后掌握了主导权，“总之，这周六去跟张家那丫头相亲，否则，咱们走着瞧。”
目的达到了，傅佩佩也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她冷笑着心想，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还想跟她斗，还嫩着呢。
周牧严气得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各类文件纷纷扬扬地飘在了上空，他重重地一拳又一拳地捶在了桌上，傅佩佩却仿佛没看到，转身就走。
周洋洋砸了砸舌，一时无法回神。
所谓的父母子女，难道就是这样的关系吗？彼此为了各自的利益在拉扯，那么除了那一层血缘关系，和陌生人有何两样呢？
可偏偏多的那层血缘关系，又会成为彼此压制对方的道德帽子。
这是对的吗？失忆的周洋洋不知道，她看着怒不可遏的周牧严，心里浮起丝丝心疼。
付泽林进去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周牧严把自己的一双手捶得鲜血淋漓。他急忙翻出医药箱给周牧严包扎伤口。
周牧严躺在沙发里，任由付泽林折腾，忽然睁开眼里，开口问道：“你昨天去见周媛了？”
付泽林的身子僵了僵，点了点头。
“没出息的家伙！’周牧严瞪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中的纱布。
付泽林一脸憔悴地坐在一旁，愣了会，才抹了把脸打起精神，“罗玲家的事故我让人去查了。”
周牧严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也没出声，但付泽林知道他在听，便又说了下去，“警方判定，是肇事者酒驾造成的。”
“有关联吗？”
“应该没有。”付泽林叹了口气，“肇事者当场去世了。”
周牧严皱了皱眉头，瞟了眼周洋洋，才又问道，“她一家人的照片呢？”
付泽林愣了愣，而后懊悔地捶了捶额头，“对不起，我没想到这点。”
付泽林这些年来能待在严苛的周牧严身边，并不仅仅依靠着“好友”这个身份的。身为秘书，尤其是高层秘书，基本的眼力见，预见性，提前准备，都是要具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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