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前院,大厅内,楚允儿一早就被叫来。
先是梳洗穿衣,再是描眉画腮,然后是被下人像木偶一样架往大厅。
大厅角落光线里,楚允儿头上插个玉簪,两边发髻随着长发及腰,花纹边白玉色上衣,稀稀疏疏绣着几片淡蓝色棕榈树叶图案,一身白映衬的肌肤胜雪,无暇赛玉。
此时正安安静静,坐在大门左侧纱屏后面打着哈欠,无聊地低头看着手上的帕子,绣的很好的小鸟,唯独缺了双翅膀,和她一样……
她知道今天有大人物要来,父亲好像在门外候着,心里还真是替原主悲哀,父亲是回来了,可也不问问自己的伤好没好,受没受到惊吓,安慰自己失母之痛,这不闻不问的,估计也不是得宠的。
不问反而好,省的解释不清楚。
门外响起了声声下人的叫喊声:“大王爷到。”接着便是父亲和大王爷的身影,还有齐齐步入大厅内的脚步声。
透过纱屏可见,楚不群和大夫人坐在右侧,请了大王爷坐在首位,命人斟茶,又相互说了几句场面话,待大王爷坐下后,他们也慢慢坐下。
楚不群抱拳谢道:“还要多谢王爷你当日出手相救,女儿才能幸免于难啊。”转头看向楚允儿,“允儿,还不赶快谢谢大王爷的救命之恩。”
楚允儿在纱屏后一动不动,仿佛不是在叫她。
半响,气氛突然变的宁静,像停止了一般。
“允儿!”楚不群微怒,威严的声音提高了些。
楚允儿此时已经睡着,当听到有人喊她,立马精神,啊?难道是讲完了?急忙站起道:“允儿恭送大王爷,大王爷慢走……”
“慢走什么?我是让你谢谢大王爷。”楚不群气的直瞪眼。
谢什么?她刚睡醒,还不在状况,想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
“快谢谢大王爷的救命之恩!”楚不群差点跳出给她巴掌,碍于大王爷在场,只是气的脸通红,最后一个字明显加重了语气。
“允儿谢过大王爷救命之恩。”她在屏风后面摸汗,福了福身。
楚不群思索,坏了,将来大王爷可是要继承太子之位,惹怒他对自己百害无一利啊,这该死的丫头,“小女大病初愈,多有冒犯,还望大王爷恕罪。”
看到楚允儿的举动,有些暗自庆幸,谁会娶这样的傻女人。梁予轩大气道:“没事,她也曾为我挨下一刀。”
楚不群原本想让自己多条后路,才选择让二女儿嫁给四王爷,这两太子候选人,将来不管谁赢,都对自己有利。“大王爷,若喜欢允儿,我可再和皇上说说“
“不必了,金口玉言,岂容我们能随意改变。”梁予轩拿起杯盏喝着,不在意地回道。
楚不群赶紧附和:“是,是。”
这就把我卖了?楚允儿很无语,我这当事人还在的好吧,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卖女儿倒是挺勤快的哈。
在和大王爷又聊了一些场面话后,就打发自己和夫人回去了。
夜里,楚不群的书房内。
楚允儿再次和连翘找到父亲,决定摊牌。屋内,明亮的灯光里恍着两个人,楚不群在书桌上,没在看书,而是擦拭着爱不释手的兵器。
“爹!女儿今天找你,有件重要事要说。”她尽量的装出温柔亲近语气。
她还没继续讲出要说的话,对于白天的事,楚不群倒先训斥了一会儿。
“允儿,你嫁进四王爷府后,别忘记大王爷的恩情,也要记得常和家里联系。”楚不群嘱咐道。
别忘了恩情?我是嫌命活的太长了吧,这……这是明摆着让我给四王爷戴绿帽呢。
不!不行!我得含沙射影的告知这个不靠谱的爹,那次劫持,是有蹊跷的。
楚允儿情绪激动,直截了当的道:“爹,那天大王爷巧合地赶到,你不疑心”
“而且,我从未出过城,第一次外出,就被那匪徒所知,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楚不群露出完全不理会的神情,摆摆手道:“这件事不许再提,爹在跟你说你的终身大事,别打岔。”
“之前不是你找爹提的婚事吗?现在又担心什么。你以为自己一个庶出,为什么会进四王府直接当正妃,难道是因为他喜欢你?他还不是为了爹的兵权,爹都是为你好,你也该长大了。”
自己亲爹,这么裸露的说出这些话,楚允儿还是有点无法接受,楚不群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是……爹,女儿不是物品,怎会被如此当成筹码交换……”楚允儿还想继续。
话没说完,被楚不群打断,怒瞪着楚允儿,一字一顿道:
“你可知你得到过什么,从小就把你当成嫡女对待,锦衣玉食。让你和大姐一起学习琴棋书画,让你有自己的院子,给了你大小姐享有的一切,如今你却不能为了家族和你哥哥的前途,做点什么吗?“
“那件事,爹自有分寸,以后莫要在人前提及。”
楚允儿对于这样的回答很惊讶,放弃道:“女儿知道了。”现在和他对着干,肯定又要关禁闭。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刚刚那意思……
是让我嫁进四王府,还要向着楚家吗?这不仅仅带绿帽这么简单,简直是让我当细作!好狠的心,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送啊,尼玛!
自己老爹和大王爷交好,而我又嫁给四王爷,要是四王爷怀疑的话,我基本死路一条。
况且,还不知道土匪和四王爷有没有关系,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嫁给他,她想哭,想闹,想上吊。
这坑爹的——
咱能悔婚吗?
劝说无用,只能作罢,憋着火气回去。
回到自己院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黑如平底锅,吩咐道:“连翘,倒茶。”
连翘被她气势汹汹给吓到,赶紧小心翼翼倒茶,顺毛道:“小姐,是谁惹您了吗?”
“您不是去老爷那商量婚事吗?老爷说了什么,怎么气呼呼的回来。”连翘尽量小声道。
“连翘,这下我完了。”楚允儿仿佛自言自语,“我要是穿越成公主该多好,无忧无虑,现在倒好,嫁人了还嫁的的这么凄惨。”br />
楚允儿抓住连翘的手道:“要不,我逃跑吧,今天就走。” 我决定要逃跑!
哭,技术含量太高,不行。闹,我和谁闹去?是亲爹主动要求的,更不行。
那上吊就不用说了,对我更不适合,一不小心再死一次,才悲剧。
真是亲爹啊……
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逃跑了,只要走了,这里的人和事,就都跟我没什么关系,自己过自己的,管他什么王爷小姐,我权当是做了场梦。
连翘哭丧着脸道:“小姐!您不能跑,您要是跑了,老爷怎么和王爷交代,我也会被老爷打死的。”
这……
她现在心里苦,也只能打碎了往肚里咽。楚允儿又想到一个办法,拉着连翘道:“我们想办法,让这场婚事作罢,你看行吗?”
“小姐您要悔婚?”连翘紧张小声道。
于是连翘就给楚允儿科普了一下,悔婚的后果。
天玥国还保有以前的律令,一旦定亲,轻易悔婚,会被全民指责,当朝也明律禁止这种行为,规定收受聘礼后,不管男方还是女方悔婚,都要处以杖刑,何况还是皇亲贵族,杀头都有可能。
当听到杀头,顿时蔫了,她琢磨着,悔婚是不可能悔婚的,再待下去就是自己死,那还是只有逃了……
大不了等安定了,再把连翘也接过去,至于她那个爹嘛,就不管了,反正他也不管自己死活。
昏暗的书房里,楚不群望着楚允儿离开的背影,他走到书桌边坐下,放下手中的东西,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的样子。
其实楚不群知道这样做,女儿会有危险,但托付给饿狼还是冬眠的蛇,他选择后者,至少让她嫁给不争权的王爷,更保险一点。
想逃跑就要赶早,楚府的每个角落,这几天她都观察了一个遍,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的,墙太高,还爬不上去,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怪不得自己的传言,传的那么夸张都有人信,要是我,我也信了。
“有了!”我可以找梯子啊,根据这几天的观察,后院有一茅房,不分男女的那种,茅房附近的墙最矮,也最隐蔽,可以假装上茅房,搬出竹梯,一走了之。
茅房旁边的桂花树,楚允儿把自己的手帕使劲往树上扔,力气不大,帕子又轻,找了块石头才扔上枝头。
回屋后,楚允儿干咳着,骗连翘说:“连翘,我的手帕被风一吹,挂到了树上,你帮我找一个竹梯去。”说谎眼睛都不带眨,心里还有些发虚。
院子的一个角落,连翘帮她拿回手帕,楚允儿又非坚持自己带梯子回去。茅房后面,她一人架起梯子,东挪挪,西挪挪,挪的不亦乐乎。
楚府是官宦之家,房屋到处透露着贵族韵味,连灰色砖墙也很是干净平滑,就像是防止某人爬墙似的。要是没梯子,想要徒手攀爬,想都别想。
待她的竹梯挪的差不多了,站定后,突然真觉的内急起来,她转身往茅房里冲。
迎面撞上一人,看着挺俊的,她惊了一下,随后也就没在意,当场绕过那人。
那男的呆在当场。
如厕完毕后,出来发现他还在外面守着,仍怔怔的看着我。印象里貌似有这个人物,或许是记错了,唉,楚府下人这么多,记不清就算了。
于是楚允儿好心的提醒:“你可以进去了。”
难道他不急?与我何关,真是瞎操心。径直走向茅房后面,挪着梯子,自语的嘀咕道:“不上厕所,看什么?”双手搭上竹梯,一只脚刚刚踩下,猛然惊醒,冷汗直冒。
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天那,这么巧的吗?我怎么解释。
那男人听到她的话,脸色微变,由红变黑。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小会。
尴尬——
此时,那男的见她如此,嘴角狠地抽搐了一下,再眼睛微眯的打量着楚允儿。
楚允儿又开始效仿模仿柯南君,疯狂的推理。不会是,色心大起……
偷偷撇过余光,那男的还在看着我。
脑海闪过以下几种情况:
一,他见我美貌,挪不动步了,想趁无人时下手。
二,他是真的不急,欣赏茅房风景呢。
三,他是野鬼,发现了我能看得见他,想以此要挟我。
怎么看,都是第一条最可信呐,再看看他那色眯眯的眼神,想想自己的美貌,前凸后翘的。
只恨自己太过完美。
唉——罪过啊,罪过……
这男人还未实行下一步动作,我要干啥,我要怎么办?
面前男子,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逗道:“你就这么想看别人如厕?”他似笑非笑的淡淡开口,却一语惊人。
“我……啊?”我偷看别人上茅房?那得有多饥渴,有多重口味。
不过我这梯子的确在茅房搭着,人也的确要往上爬,除了修房顶,那只有偷看了。
完了,解释不清楚了,这误会弄得老大了,丢人啊……
不过,被她误会,总比被发现我逃跑要强,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要走的人了,还在乎这些。
楚允儿大胆道:“我说我想爬上去欣赏风景,你信吗?”
这男子直接道:“不信!”上次还说看月亮,这次改看风景了。
好直接,我能说是要逃走,不想嫁人吗?肯定不能,现在仔细一瞧,这误会君长得比大王爷还俊美三分,一身淡蓝色衣衫,发上绑着紫色头带,脸色白皙,棱角分明,帅的一塌糊涂。再看他腰间的玉佩,肯定非富即贵,还好没把他当做家丁。
楚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一个人物,记忆里明显没有,那应该就是客人了,楚允儿也冷冷道:“看你也不像是楚府的下人,我要做什么,跟你没关系,你可以走了。”
这人是谁,楚允儿现在可没工夫管这么多,她不想管,也管不着。
她想,这误会君听了这话,不会再自讨没趣的看她做什么,能来府中做客的,一般都不是闲人,谁会娶无聊看一个女孩翻墙头呢。
这“误会君”本来是到楚府和楚不群商量婚事的,不曾想,又瞧见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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