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房子装修竣工的这一天,白玺童当场宣布她决定留下来,暂时不走了。
白乐瑶不知道白玺童是为了给嘉尔一个亲近自己生父的机会,只当做是自己此前求白玺童不要走的请求奏效,感动得涕泪横流。
“童童,我的好妹妹,谢谢你为了姐姐留下来。我们姐妹团聚,终于不用再分离,,以后一家人永远在一起,真是太好。”
白乐瑶这么说倒真是帮白玺童找到了最好的说辞,提前她还在绞尽脑汁编造借口怎么糊弄司远森,欺骗沈先礼。这下好了,现成的理由让她的烦恼迎刃而解。
于是她借坡下驴,顺着白乐瑶的话说,“是啊,我怎么可能扔下大姐你自己留在这,无依无靠的,我也不放心,既然你不肯跟我去新加坡,那我就暂时留下来吧。”
相比于白乐瑶,明明最该开心的沈先礼却显得非常淡定,这倒是在白玺童的意料之外。她一边听白乐瑶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一边偷瞄沈先礼。
这不对劲啊……
她不知道的是她一脸狐疑已经被沈先礼看在眼里,并正心下暗爽,为自己的沉着冷静欢呼鼓掌。当然了,这一切都归功于那天白玺童跟沈老太太这么说,恰巧被他听到了。
这几日来,他既兴奋又忐忑,时刻怕白玺童变卦,于是尽可量的拉低存在感,不要激怒她,至少要等到她正是宣布的一天,才算数。
终于他如愿以偿等来白玺童把这个决定公布于众,他像是个估分的高考考生,迎来了公布成绩,下一步便是金榜题名指日可待。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个消息对司远森来讲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准确说来,是怕什么来什么。
其实打从回来h市,他就总觉得白玺童怪怪的。已经不再像在新加坡时那样对他依赖,尤其是沈先礼的出现,更让他觉得四年来经营的家庭感荡然无存。
起初他还以为带嘉尔回来,是可以唤回白玺童的心,即便她在自己和沈先礼之间摇摆不定,但看到嘉尔和自己,就会怀念起他们的小家。
可他错了,他忽略了血脉亲情,嘉尔不仅没有助攻自己,反倒为沈先礼所用。成也萧何败萧何,嘉尔这个关键棋子,他竟没有利用好,真是打错了算盘。
司远森以为是因为嘉尔和沈先礼亲近才坏了事,殊不知坏事的不是嘉尔对沈先礼的态度,而是白玺童清清楚楚的知道嘉尔是沈先礼的儿子。
她是一个从小没有亲生父母的人,对她而言,一个亲生父亲的重量敌得过任何一个十全十美的养父。
嘉尔亲近沈先礼,她会想要让嘉尔体验一下父慈子孝,有朝一日即便各奔东西,嘉尔至少对生父有印象有感情。
可即便嘉尔不喜欢沈先礼,她也会想要给嘉尔和沈先礼彼此一个机会,相互适应,直到握手言和。
是司远森亲手把嘉尔送来到沈先礼身边,断送了他们的缘分。
有些人就是错过一次,便是终生都找不回来。
他看着白玺童丝毫没有对新加坡的留恋,没有考虑到他们这个曾经的小家存亡,心凉到底,自知大势已去。
眼下除了他一筹不展,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为白玺童留下的决定而欢庆,就连嘉尔也为不用离开沈叔叔,不用离开姨妈而开心得上下翻飞。
司远森像是在寄希望于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小声问嘉尔,“儿子,你不想回家吗?你不回去新加坡的话,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怎么办?家里的玩具车大恐龙你都不要了?环球影城也不想再去了吗?”
沈先礼在嘉尔回答之前,就帮他说了,“幼儿园在这也能上,小朋友哪里都会有,玩具想要多少都能买,游乐场我可以给他建一座。”
白玺童看不惯他炫富的少爷口吻,跳出来打击他,“收好你的臭钱吧小沈总,你再吹嘘明天我把沈氏买下来。”
但嘉尔却很买沈先礼的账,虎扑进沈先礼的怀抱,冲白玺童顶嘴,“不许你这么说叔叔,我就喜欢叔叔用钱摆平一切的霸气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好孩子!”
看着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场面,司远森只觉鼻尖一酸,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在嘴缝里有气无力的问嘉尔,“那你连爹地是不是也不要了?”
大家都在乱哄哄的打闹着,没有人听到司远森无助失望的话。他离席,去门口的小院子里,不忍再当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白玺童以为司远森是去上厕所,但见他许久不回来,抻长脖子看到他自己孤零零的坐在外面,就过去看看他。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担忧。
晚风很好,吹散了她一身的汗,清爽的包裹着她,她并肩和司远森坐在石阶上,说着“远森你知道吗,你就像这夏天的晚来风,让人总是感觉和你相处很舒服。”
司远森很庆幸现在是晚上,白玺童看不清他伤心的脸和眼角的泪,他问,“那他是什么?”
白玺童知道司远森说的“他”指的是沈先礼,“他是火。”
“那你呢?”
“我是永远十八岁的少女。”白玺童不想把问题说深,借机卖个萌想哄司远森开心。
但今时不同往日,就算再怎么豁达如他,也不会把眼看着就要失去心爱的人而不介怀。他少有的不捧白玺童的场,说,“你是普罗米修斯。”
“嗯?”
“为了自己关心的人,宁愿冒着风险去引火,而不在意夏天的晚来风是从那边吹来。”
“远森,我不回新加坡,你会生我的气吗?”
“会。”
白玺童坐着,把头伏在膝盖上,如墨的长发在白皙的腿上散开,眼睛看向司远森。司远森见她如此,便换成和她一样的姿势,也看向她。
他们四目相对,情侣之间的感觉却早已荡然无存。
白玺童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看一看他,从什么时候还是呢?回
来h市后,被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烦扰的吗?
还是生下嘉尔后,只顾着孩子,而分身乏术,不再想自己的感情问题?
或是和沈先礼的那场婚礼,她错过了最后选择司远森的机会,便变得生死有命?
也可能是打从自己把自己卖了,就明白已经再也不配拥有这个清风明朗的少年。
白玺童没意识到自己哭了,眼泪自顾自的从她那双发光的眼睛里偷跑出来,顺着眼眶到鼻尖,成了一条小溪,在月光之下晶莹而斑斓。
司远森舍不得她哭,伸手擦去了她的泪,却不知自己也早已是同样泪流满面。
是该到此为止了,再纠缠也是徒劳。
当初他以为只要他不在意白玺童和沈先礼的恩怨,只要他对嘉尔视如己出,只要他努力给白玺童一个家,他就能重新拥有她。
像若干年前他们还是那对无忧无虑的校园情侣,像他们曾山盟海誓过的长相厮守。
可人生从来就不会按照谁以为的道路走,我们避免不了世事无常,更担保不起人心不变。
其实他们都变了,只是他还死守着最后一丝希望,期盼真爱无敌。
白玺童爱他,但,已经是过去时。从“爱”到“爱过”的过程,是谁都无能为力的命运安排。
送走司远森那天,他没让嘉尔去,担心嘉尔哭闹上火,他也不忍心和这个他一手带大曾形影不离的孩子分开。只在临出门时最后再好好抱他一次,哄他说自己要回新加坡帮他收拾玩具,很快就会回来。
沈先礼也识趣的没有当电灯泡,只让出空档,让白玺童自己送他去机场。
明明不是什么节假日,机场大厅还是人满为患。白玺童怕自己哭出来,一直在找话题,“今天机场人真多啊,又没有假期,怎么都跑来了。”
司远森也和平时没两样,微笑的聊着,“是啊,大概是都过腻了现在的生活,想逃避一下度个假吧。”
“那你现在是不是也是逃避呢?”白玺童抬头看着他,笑容还挂在嘴角。
他摸摸白玺童的头,先是轻轻的,后来力道越来越大,直到把白玺童的发型都弄乱了,全部挡在她的眼睛上,才说,“我是在逃避,没有你勇敢,我怕亲眼看见自己输,宁愿在家等你,幻想你还会回来。”
白玺童的视线全被司远森弄乱的头发挡住,这样也好,他也就看不到自己眼里的抱歉和不舍,她说,“远森,去找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家吧。我耽误你这么多年,真自私。”
他把白玺童抱在怀里,不确定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倍加用力,“干嘛不一直自私下去,你可真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是啊,我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坏人。”
身边的人都是前来机场送行的,有人在嘱咐留学的女儿好好照顾自己,有人在扯着嗓子对家人喊一周后来机场接她,还有人默默无声的就托运了行李跟地勤人员说要靠窗的位子。
而司远森背对着白玺童挥挥手,大声告别,。
“再见嘉尔妈咪,嘉尔爹地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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