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有瞬间里的错觉,好像眼前的人,知道她是身在心障……
但这只是片刻的,她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他一掌扫开,那掌风极强,半分不见羸弱,她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听到脑中心障的声音厉声嘶鸣,不甘而怨懑,随着身子被挥开,她的意识蓦地陷入了黑暗……
这是一种诡谲的感觉。
不是昏迷,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拉出了心障中,可也没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好似中途的一股力量将她封了住。并不伤害她,只是将她封住,让她既离开了心障,也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中。
这术法来得邪门,她不由想起那梼杌方才的话,只怕是……他搞的鬼。
只是她不明白,魔族中人连心障都可插手吗?
不……
那不只是个简单的魔族人。
他拥有最纯粹的魔族血统,是皇族之人。桃花想起神君与她说过的现任魔尊,据说是个昏懦可欺,经年身体不好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是如今唯一的皇族直系,他唯一的兄长,也在多年前亡故了……
所以,倘若她的师弟尚有余力竟将她从心障中阻截,那他在魔界至少不会籍籍无名,那么,他便只能是……魔界皇族如今仅剩的那一位。
“梼杌……”
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她想到了……兔妖。
不久前她为兔妖,取了一个同样的名字。
也许只是巧合,但……
不安弥漫着,她想起初次见到的兔妖时就对他莫名的心软,想起一路将他带在身边,本也打算将他送走的,却又阴差阳错将他带到了无名山,甚至心里已经做好了将他长久带在身边的准备。
现在想来,似乎背后有只看不见的手一直推着她走向了这一步,每每在她想走另条路的时候就给她堵了上,且……
她闭关进入心障时,身边有的……只有兔妖一个……
这些念头瞬间里想起,她几乎一身冷汗,只觉似乎陷入一个巨大的陷阱。
她焦躁不安,同时心底还有一丝隐秘的希冀,她期盼着方才那些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并不是事实,毕竟只是与魔尊的牵扯就让她艰难应对,若她救回的兔妖还牵扯其中,那事情定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意识渐渐的昏沉,思绪开始变得缓慢,有股力量强行控制着她,她不甘,不愿,却始终还是陷入无尽黑暗。
无名山,草屋中,闭目盘膝的桃花面前,兔妖站在那里。
他看起来依旧是那副纯善模样,眼角红红,目光定定的望着桃花。
他的面前,是一道结界,那是桃花闭关前设下的,一般的凶兽都能防住了,只是显然,能防住的人里面不包括他。
他微一抬手,便化去了拿道结界。
檀香燃尽,仍有袅袅余香,他缓缓吸气,这香,是榻上那人惯常用的,也是她自制的,这味道,普天之下,只她独有。
他曾无数梦到她,梦到又闻到了这香,只是每次都从梦中惊醒,梦的最后是她目呲欲裂的眸子,她恨恨的说,你杀了他……
是啊,他杀了对她最重要的人。
他缓缓向塌边走去,红色的眸子里,渐渐的恍惚痴然,那份痴然下,是隐隐的疯狂。
伸手将她抱在怀中的时候,他低头看着闭目的她,看着她虽闭目却仍不安稳挣扎要醒的模样,他嘴角微勾,抬手在她额前停留,“睡罢……等你醒来,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师姐,我终于……抓到你了……”
声音低低缓缓,余音尚在,二人却凭空消失,房中独留一抹檀香袅袅。
就在这同一日,魔界以在神界发现魔尊踪迹却遍寻不到魔尊为由,在天宫之上怒而犯天君,天君震怒,魔族却也丝毫不让,咬定是神界私自扣留魔尊,自此神魔两界勉强维持的平衡摇摇欲坠,大战一触即发。
而这些,桃花是在醒来后第三日才知晓。
是了,她自闭关中被强行唤醒,醒来,便是到了魔界。
她被安置进了一座特殊的宫殿,宫殿外罩一层结界,结界阻隔了许多了魔气,让这宫殿之中的气息不至于让她无法适应。
在这宫殿中,桃花不被限制行动,只是……
“主人,西临宫的隐香花开了,您可要去看?”
一身鸦青色的婢女,恭谨又温和的说。
桃花靠在殿前石柱上,看起来懒洋洋的,她眯着眼,“我累了。”
婢女立刻跪地,声音却依旧的温和恭谨,“您可要回殿安寝?”
“不,我想看花,”她依旧靠在那柱子上,好像没骨头似的,嘴里的话也是刺人,“我想看花,可我不想动。”
“奴婢这就叫人来……”
“不,我不想让你们碰。”她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让人送她过去,但她嘴角带笑,眼底却讽刺,“你们魔尊不是怕我受不住魔气,还特意造了这牢笼吗,如今我连站着都嫌累,你们碰我一下就不怕我魔气入体站都站不起了?”
“您息怒,”那婢女以额触地,姿态极卑微,话却依旧滴水不漏,“尊上念您身体,特洗去奴婢们身上魔气,如今这宫中侍奉您的,皆绝不会伤您半分。”
桃花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她没再说什么,却也没叫她起来——
这婢女,是整个宫里唯一能开得了口的那一个,其余皆是口不能言之人。
不消说,这也是那人特地的安排,因为桃花发现,眼前这婢女,虽姿态极低,对她十分恭谨,但说话滴水不漏,要想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是万万不能,且她显然对那魔尊忠心耿耿,见缝插针就要旁敲侧击说一说她家魔尊的好处,譬如为建这宫殿劳民伤财几何,又费了多大的心力,几乎每一处都能被她说出个门道来。
桃花烦不胜烦,偏偏身体虽然能动能跑,但体内妖力被压制得厉害,且便是跑也不能跑得太快,若跑得快了,顶多半盏茶时间,她便有力竭之感,便需像此番这般,借力休息。
这种感觉……
并不好受。
好像被圈养。
是了,圈养。
她四顾这宫殿,宫殿的确是用了大心思的,地方极大,且还分了五个区域……
没错,正是按着五界建造的。
这宫殿,将五界中各自有趣和特别之处均各自浓缩挑拣着造在了这宫中,每一处宫中均有寝殿,每一处寝殿都穷奢极侈,恨不得搜罗尽世间宝物,不止如此,除却这样的寝殿,还有那朴素布置颇有禅意的住处,桃花方才去了仿造神界的那一处宫中,果然见到了……
草屋。
那婢女非常“合时宜”的说,这一处几乎是她家尊上亲手建出的,一草一木,一物一瓦,建好之后,尊上每月都要在此住上数日,且平日洒扫也是亲力亲为,并不肯让旁人踏进一步。
桃花听到这些的时候,面无表情——她知道这婢女在观察她,也知道她定是每日都要向她的主人回报,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暴露在旁人眼下,她便觉得浑身难受,这华丽的宫殿,也不过是座透明的牢笼,连同笼中的她都像被扒光般,难受。
所以,她时常面无表情,或是表情讥讽,因为实在不想再虚与委蛇。
日头渐大,也不对……
她眯眼抬头看,那升起的,并不是太阳。
说来可笑,魔界所在特殊,日光本不易照进,加之魔物生性不喜日光,便时常弄得魔气熏天遮了日光。
魔界常年如人间阴天,这样日头东升西落,也是那人特地安排的——
头顶的,是银河里寻来的一颗与太阳类似却又小得多也不那样刺眼的星石罢了。
梼杌用法力催动,使其每日按时辰升落。
婢女见她抬头远望,这次倒有眼色的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她才听到那个神情淡淡的妖女说,“替我问问你们魔尊,他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
说完,她转身进了寝殿,婢女不敢多看,低头:“是。”
这处寝殿,布置得雅致而内敛,她三日来,每日都换一处住,开始醒来时的惊怒已经消磨大半,冷静下来后,她便伺机刺探,只是意料之中,像那婢女所说,这处准备多年,看似华美穷奢,实则每一处都是铜墙铁壁的防备,她拖着这副身子,别说不可能出了这地方,就是出去了……
她捏捏眉心,外头的魔气侵袭,也足够绊住她脚步了。
魔尊,梼杌……他还真是步步算尽了啊……
只是……
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她思索着那婢女透露给她的——神魔两界一触即发,似到了开战前夕。
那么,九重天那人也一定知道了她消失的事,只是不知,他是否知道她被带到了魔界,又是不是知道,原来一直在她身边,被她当做弟弟看待的小兔妖,竟是魔界之尊,且全然没有传闻中的昏懦无为,看这般情形,怕是整个魔界独尊他一个,再无人出其右了。
她心中焦躁而不安,担心那人不知情,也担心他知情而忧心,种种思虑下,短短三日她便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可是将她掳来的人依旧没有露面,也不对,依他的性子,不会全然不露面,他一定……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出现过,一定,在哪里注视着她……
恰在此时,房门敲响。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小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推荐
